朱石道:“我、我、想杀便杀……我没说错。”他牙齿被打落,说话漏风,吐字有点含混,但说的意思还是能听得清楚。
王镇见把他打成这个样子,他竟然还敢顶嘴,也不由得有点吃惊,冷笑道:“本帅的军中,也没见过几个有你这么硬的人,没想到一个御史,也能这么硬,了不起。来人哪,带出去活埋了吧。”
朱石喝道:“我若是怕死就不会说话了,我不怕死,我在九泉之下等你,不用太久了,你肯定不会比我活得久多少的,我可以断言,你此仗——必败,必惨败!你记着我的话,记着!”
王镇哈哈大笑,说道:“凭你这话,本帅今天可以先饶了你一命,把他打下大牢,待我胜利凯旋之日,我再把你拉出来,我杀了多少隋军,就宰你多少刀。”
朱石叫道:“你不会如愿的,因为你根本不可能赢,你会成为晋国的罪人的,会的!”
王镇道:“拖下去。”亲兵把朱石拖了下去。
王镇坐在椅子上,不知为什么,朱石被拖下去了很久,他的声音却仍然在耳边回响。
好像他的心里,也有几分不安的样子。
就因为朱石的面目可憎吗,应该不至于,他杀过的人,折磨过的人多得去了,断了四肢,挖了眼睛和舌头的都不鲜见,对于王镇来说,这些低等级的人,跟鸡和鸭差不多。
那是因为朱石的坚定,动摇了他的自信了吗?
他又默默地算了一遍,不应该动摇的,国力、军力、装备、技能、地形地貌,所有的优势,都在自己这一方。
为什么还没来由的被他吓着了?
他疯了,连我也差点疯了,只能这样解释了。
隋国,登基大典后的第二天。
整个京都在狂欢之后,突然又陷入了恐慌之中。
一个流言给狂喜的百姓带来了一盆冷水。
要和东晋开战了,可是原太子党里智谋见识最高的魏珍、徐纪和王柏当三人却没有回来。
这三人就是太子党的智囊团,他们这时候躲起来的合理解释,就是这一战没有任何希望。
官员们本来就没有信心,这下更没有信心了。
而百姓听说后也冷静起来,开始担忧了。
而此时,在离隋国国都约二百里路的的山中一个废弃的破茅舍里,一伙疲惫不堪的人正在歇足。
这伙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此刻都穿了平民百姓的衣服,但是其实都不是普通百姓。
他们就是新皇的爱将魏珍、徐纪、王柏当及其家人,共计二十来口,而在离茅舍数十丈外,王柏当正警惕地持着弓箭在替他们看守。
原来徐纪发现事情不对劲,便一面叫家人收拾细软分散逃跑,一面叫家丁通知魏征、王柏当和秦书宝等人逃跑,最后魏征和王柏当相继逃出,其他人都没来得及被抓了。
三家人化整为零,逃出京都后才集合,不敢投亲友,第二天便得到了安王被乐王毒杀身亡、其他在京同僚都以谋反大罪举家入狱的消息。
他们一面满腔委屈和仇恨,一面又悲愤哀伤,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路专找偏僻去处逃亡,也不敢找人打探消息,只顾逃命,只想走得越远越好。
一路走来,不觉已经走了七八天,开始紧走慢赶一天能走五十里路,对于魏、徐、王三人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问题,都在军队中呆过,可对于家人来说,却不一样了,每一天都累得精疲力尽,脚也磨得起泡,加上天气变化,时晴时雨,脚程越来越慢。
到后来,一天只能走二十里路。
还好,此时已经到了山地,离京都远了,行人也是越来越少了,大家才敢集中起来走路,王柏当之妻和秦书宝之妻本是姐妹,一路想着多半秦书宝、程咬京等人已被满门抄斩,但又不敢哭,此时终于都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