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薛武安犹豫再三,还是点了点头,“但是此去北成邑足足有五百里,你身上还有伤,走不快,恐怕要走半个月……”
“可能还不止。”林安打断了薛武安,忽然道。
“为什么?”薛武安疑道。
“我们要是走官道的话,一定会成为他们的靶子。”林安不安地说。
薛武安低头沉吟了片刻,然后道:“虽说如此,但是毕竟夜长梦多。我们至少要在官道上走十天才行,不然一个月都到不了北成邑,拖的时间一久,我这会和你那边都会出问题的。”
这话倒不假,他本来就是被巨子授以信物,来到薛国熟悉地形的。虽然有什么任务还未能知,但安知巨子在暗中是否已有筹划?万一拖延月余,巨子率十万墨家弟子来到薛国,却不见他来接应,岂不是坏了墨家大事?
而林安那边,听他言语,似乎他父亲并没有被杀或者失势,那就算父子关系再差,也不会对儿子的生死不闻不问。而一旦引起了当朝高官的注意,那敌人就会以更加强势的态度来追杀林安,反而不利。
这便是兵家典籍常说的”围师必阙”的道理,虽然同样是杀人,不同的情况下,刺客的质量和态度也都有差,如果对方狗急跳墙,就凭薛武安和林安实难抵挡。而如果对方觉得杀掉林安只是小事一桩,那出现差错和破绽的机会就会多很多。
但越是这么筹划,薛武安内心就越疑惑,想来想去,最后还是问道:“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就在晋阳城郊,为什么不进城去找你父亲?”
“你觉得我能进城吗?”
“你如果真是内史的儿子,守城的卫兵不可能不认识你。”
“我怎么知道守城的卫兵不是敌人安插的?”
“那就奇怪了。”薛武安听完这句话,蓦地靠近林安,林安这时靠在墙上坐着,薛武安低下头看着他的眼睛,“杀你一个内史的儿子,至于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吗?”
林安眼神一阵闪烁,口中一句话都没有。
薛武安冷冷地看着他,慢慢地直起身子,“你要么骗了我,要么就是只说了一半。”
“那又如何?”林安的眼神恢复如常,轻笑一声问道。
“也没什么。”薛武安脸上的冷笑也褪去了,”我没兴趣你卷入了什么样的政治斗争,我只关心我的那一份报酬,你也看出来了,我没什么大志,在乎的只是钱而已。”
林安看着薛武安,忽然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薛武安觉得他的笑颇有深意,但也没多想。他已经开始思考十天之后该走什么样的路线了。加入墨家后,他虽然跟着游历天下,但薛国却是第一次来,对薛国地理水文的知识只是听别人说起过,并不知道是否可靠。
“我说,你去过北成邑吗?”
“去过,很小的是时候,记忆已经不是很清楚了。”
“既然你和北成君这么熟,为什么不给他送一只信鸽,让他派一两百人来接你?”
“戍边大将派出几百人来晋阳接我?”林安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是不是对政治不太熟悉啊。”
“嗯……这么说也没错。”薛武安苦笑两声,“好吧……首先,让我先收拾一下你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