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拜过永乐大帝的像,天地君亲师,都拜过了,算是贺新年的重要仪式,然后才去仔细看四周令人眼花缭乱的宝藏。
宝藏这个词,对不同的人所代表的意义绝然不同。对李成风和雷啸天等五虎门人而言,就是宝刀盔甲,异域的武功秘笈;对宋应星、赵九害来说,就是那些精巧无比的机关和模型、笔记;对正一先生来说,就是地面的铜水法阵和那巨卵;对薛神医来说,就是他们都不要中机关身亡;对李华兰、周月玫、段雨晴来说,就是许三宝一个人而已。
宋应星心花怒放,在一堆笔记和模型面前恣意打滚,纵声大笑。
茅元仪看着他笑道:“宋举人,你莫不是要发疯么?”这举人二字自然是揶揄他的。
宋应星开心道:“人生如白驹过隙,天机便是研究到死,终究无法参透万分之一。但是这许多神奇玄奥,若是能够验证一二,总结经验,编写成书,便足以造福子孙后代数百年了!我宋某人前半生都花在赶考路上,走了十五年才想通这个道理。茅公请看,这四周典籍堆砌如山、数理繁若星斗,都是前辈心血,万不能任其遗落。吾之余生必然充实,你叫我如何不快乐,如何不放浪形骸?”
茅元仪笑道:“我已经成书了,也不似你这般快乐。”
宋应星道:“你写的《武备志》是兵书,战事不足夸,武事不可耀,活该你倒霉。还是赶紧投入我们这造福万民的大书里来吧!”
茅元仪笑道:“你这大书志向宏伟,直逼《永乐大典》,可有名字啊?”
宋应星道:“名字什么的并不重要。但求每巧每技都可以广为流传,造福子孙,便是毫无遗憾的事情了。”
忽听许三宝道:“这部书早有名字了。”
宋应星和茅元仪都一愣,许三宝肃然道:“此书名叫《天工开物》。”
“嗯,这四个字在那鼎里,正是先人嘱托……”宋应星和茅元仪都思索着这个极好的名字。
许三宝摇头道:“天工所不同于民工者,能参透天书,夺天造化。开物既是要开发万物,也是授天地万物与人。我等立志通晓万物之理并教与世人,我等便是天工者也。”
说着拿出天工腰牌,仔细给大家看上面的两个字。
几个人都细细品味,前人以天工自称,创造永乐盛世,何等骄傲。两百年后缅怀先人,不免胸中热血澎湃。
正一先生兴奋道:“东家此言极是,天地所造万物固然非人力能成,但是原本一钱不值,是因为有了人,才有了人间道。我们便做这天工之人吧!”
当下宋应星便击掌道:“好,就叫《天工开物》!”
许三宝道:“过了年,咱们就把大家的心血,一些浅显易学的笔记好好整理刊印,精装成典籍,四处去卖!”
“决计不许!”李华兰气急败坏,大叫起来,“这等定然赔钱的东西,决不能花大钱去做!明人不屑,夷人可是好学得很!一旦刊印成书,广为传播,明人还未学会,定然被那些传教士搞得洋人都先会了!到时候造福子孙不成,反倒遗祸千年了!”
所有的人都是一怔,李华兰这小丫头说的话,当真是非常的有道理。而且卖书的惨痛经历,大家都有一箩筐的不幸要说。
宋应星叹道:“此所谓,开物之易而周身之难,成名之厚而收功之薄也。”
许三宝却不气馁:“那么我们便先在自家试点。泉州百姓都是相信我们的。”
“不错!”正一先生捻须一笑,“老夫倒有一计。”
正在此时,李成风和几个五虎门的男弟子都呼天抢地,快活喊叫着奔过来,一人手里搬了一坛酒:“快来看!这是两百年前的贡酒!”
于是所有的人一起分了酒,端着碗对永乐大帝叩首:“民等谢太宗厚赐!”
当夜所有的人微醺中出到地面,在山脚的村中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