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对每个人来说都是难以忘怀的,即使它有笑有泪有彷惶有执着,但每个人心底都有想要坚持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谁能永远拥有那份纯真而勇敢的心?人生总有想要坚持的东西,总有不得不放弃的东西,总有永远无法忘怀的东西,总有不顾一切想拥有的东西,其实只要拼尽全力去努力了,就无怨无悔了。
(一)
“人生是一次热血的流浪”,我们流浪着我们的流浪。那是一个三两句话不对就会口角和动手的年代,不以为错,挥洒着自以为的潇洒和豪气,青春之篇七里我曾写过这样一段社会背景: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舞厅和录像厅是这个时代的标志产物,改革开放的业余文化生活成了时代的潮流,经济的迅速发展,在此时代滋生的经济产物下的娱乐业即推动了经济迅速发展又滋长了资产生活的思想侵蚀。灯红酒绿城市的夜色是那样艳丽新奇,引诱着我们去探索与发现。这个年代的社会是动荡不安的,资本的冲击,各类新生事物的产生,我们的思想也是一样承受着各种各样的洗礼,黑与白对于我们来说不知利弊。一些未完成学业,又不学无术的那部分青少年,每天在社会上游荡,玩乐,然后还惹事生非,甚至打架斗殴。这样的群体在当时来说数之不尽。他们骨子里不是无恶不作,而是青春的叛逆,世俗的不羁,张扬的个性和资本迅猛发展的自然滋生。青春期的叛逆,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经历,更加放肆和无所顾忌。自己已把自己当做了主体,用来挥霍那充盈的生命和青春,豪情壮志,义薄云天,生死与共的江湖,这就是当年最时尚的潮流!
陆他们就是这样的一群男孩。“社会青年”们这样有些邪气的坏男孩却特别讨女孩子喜欢,无论长相俊与丑,无论家境贫与富,那女朋友一个赛过一个漂亮,甚至有的换了一个又一个,个个都漂亮。嗯……这节我们暂不说小情小爱,来说说那时861的江湖吧。
社会青年里最有名的有两大人物,自成最具代表性的两帮,还有就是那边也不是的,谁也别招惹到我,招惹到了谁也不怕的这类。雷同于港产片一样,江湖老大是地位的象征,小地方,小江湖,没谁会为五斗米去拼命,都是为了哥们义气还有脸面,凡事都为一口气。在那个时候,陆也好、勇也好、兵也好、男的女的上班的没上班的小年轻们,谁也没能脱离这江湖。
大操坪的夏夜是最热闹的了,上好的齐地草皮有专职的绿化工定期修剪打理,每到夏夜的黄昏,大操坪里密密麻麻的扎着堆,三五成群,东一堆西一伙,台阶上,草坪里,跑道圈,锻炼的,散步的,恋爱的,玩吉他的,踢足球的,打篮球的,吃东西的,闲聊的还有“了难的”(由中间比较有份量的人出面调节矛盾,大事化小。),这里是厂里最休闲,最热闹,最凉快也最宽敞的地带,人们通常会乘凉到九点左右,而小青年们会相对晚些,或十点或更晚。当然,这取决于你是哪类的人群了。越夜也就越会有故事发生,美好的邪恶的往往都是一念之间。
(二)
陆也好,小文的勇也好都是属于那种不服管教的类型,小的打架斗殴时常会有,大的偶尔也会,好勇斗狠就像一种天性,征服的胜利的强者的快感,怎么说呢?他们是一个个不是坏人的没有长大的坏孩子,陆一帮,勇一帮,还有各路大神。记得我实习的时候,外省各地特别多的业务员或经销商到厂里来搞冰箱,那时的“白云冰箱”好比是现在苹果手机刚打开国门的样子,不怕说得含蓄点,即便你再有钱也不一定有你的份,而这些外地的客户会提前很久就到厂里来住下,等着弄点冰箱票(凭票购买,一张票一台,且会注明冰箱档次,例:一等,二等,次品,内销……等等,且签字生效),而外来的这些客商只有两处可下塌,招待所或白云宾馆,相对而言,招待所经济实惠,因此更受大家青睐,流动的人一多,各色的事和捞钱手段自然层出不穷。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到一个人,一个已经销声匿迹N多年的人物,就叫他“荣哥”吧。荣哥是一个刑释人员,身高178左右,瘦高个尖下巴,说话声音沙而尖细,下巴上稀疏留着几根胡须,眼睛大眉毛粗深浓密,不熟识的人会觉得他特别凶的样子,望而畏,第一次听到《厚黑学》这本书名就是出自荣哥之口。荣哥的爷爷辈是老红军,若不是如此,荣哥怕是此时不在阎王殿也是在高墙之内吧(这些都是听荣哥自摆龙门阵得知)。荣哥的刑案最终是犯在抢劫,抢了什么呢?换在现在的思维,大家恐怕是想破了脑袋也想像不到,猜猜,是什么呢?哈哈!就是烟,烟罢了,不是一车不是一袋不是一条也不是一包,而是几根……可冤?不,不冤。从当年律法来说,抢劫罪不是你抢了多少,而是这个抢字,再加上各种积累的小的违法乱纪,荣哥还是持刀抢劫,数罪并罚,判得不轻。多亏得政策宽容,老红军家属那年有适当豁免,荣哥才得以从死到无到有到减到提前保释。
荣哥是个性很分明的人,第一次接触荣哥就在招待所,那天我上班,无事坐在大厅,二楼最外面的房间住了两个BJ来的大帅哥,没事的时候,偶尔会到大厅来闲聊几句。这天,那两帅哥刚上楼去,这时前厅的玻璃大门处悠悠走来一个人,没错,就是荣哥。荣哥进来后一屁股就坐在了大厅的木沙发上,斜着眼看了下我,笑笑:“哟,才来的小姑凉啊,我你不认识吧,今天住的人多吗?”说句实在话,当时我的心里是有些害怕的,却有勇气无畏,也许是年少不知惧与畏,心是毛的但面上微笑着淡定:“有什么事啊?住多少人我可不能告诉你,凭什么要告诉你啊?”“耶嘿!你这小丫头有点意思啊,你不怕我吗?你知道我是谁不?我这样子别人都怕我,你不怕?”我壮着胆子说:“我都不认识你是谁,干嘛要怕你,你又不是魔鬼还能吃人不成”。说着我翻了下白眼。“呵!你这丫头有点意思啊,我在这等人,没事聊聊天吧,我不会吃人,但也许会杀人哦”。刹的一下,我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就这样,荣哥就跟那坐着跟我侃起了大山,正说着,陆来了。
(三)
陆一进来就看见了荣哥:荣哥好!紧接着就坐在了我沙发的扶手上,荣哥蔑笑:“好啊,怎么?你在追的小女朋友啊?不错啊有点意思这丫头”。陆笑笑算回答。荣哥笑笑说:“这追女人啊,只要三点,没有追不到的,胆大、心细、脸皮厚。这打架吗,没有打不赢的,也只要三点,心狠、手辣、不要命。这做生意吗,也不外乎三点,眼准、心黑、利当先”。我这下可把荣哥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这可不是一般的江湖袍哥啊。荣哥撇我一眼哈哈大笑:“这不是我说的,介绍你们一本书啊,书名《厚黑学》。现在不一定你们找得到啊,禁书!我也是在坐牢时候没事看过的,这书你要是读透了,升官发财都是小事。好了,不跟你们聊了,不打扰陆献殷勤的好事了,我等的人来了”。我一看,是那BJ的俩小伙,不解这不搭界的人怎会有交集。他们前后出门,陆就说了:“这两冤大头要倒霉了”。“怎么?倒什么霉啊?”“仙人跳啊……”“仙人跳?什么仙人跳?”陆一脸的不屑:“这都不知道,够笨了。我告诉你吧,就是先跟陌生的人,要是男的啊交朋友,玩两天,然后找个女的跟他搭上,然后再去捉奸,最后赔钱了难咯,舍财免灾啊,这些外地的自然是哑巴吃黄连,人财两空什么都没捞着”。“啊?那女的找谁啊?”“你管他找谁?那谁谁谁不是现成的吗”。
此后,荣哥隔三差五的会来坐会,也正因为这样我才得以知道荣哥的许多“光荣历史”。那两个BJ的爷们没过两天就离开了,再没来过,想是吃了哑巴亏吧。一年后,荣哥因保释期间又触犯法律,加刑重处,后越狱成功,一直在外,听人说起在黑的黑的世界逍遥,再也未见回来,后至今杳无音信。那年的招待所也好,宾馆也罢,有不少的妙龄服务员,渴求着在这京城来的帅哥里傍上个金龟婿,而外来的各色人等也乐于付出点小小的,比如说,这边没有的新鲜玩意啊,或值些小钱的礼物啊,愿意不负责任的欠下这感情债,只为了独在异乡打发些许寂寞无趣的短暂时光,哑巴吃黄连的戏码也因而交替的上演,镇里的女人想出去,镇外的男人想进来。
人之所以怀念过去,是因为过去的不会再重来,遗憾的,错失的都是过往。青春之所以难以忘怀,是因为那一切的欢喜悲忧都是纯粹的,简单的,不用修饰的。开心了可以在雪地里打滚,不开心了整个地球都是黑色的。如果黄昏是青春最初的一次感伤,那么落霞就是青春最后的一次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