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太辣了?给你换一份不辣的吧?”贺韶光有些担忧,怕陆明砚吃不惯茱萸油的口味。
“不。。。不必。”陆明砚吸溜完最后一根面条,灌下一大口茶水后,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静端正,“多谢母亲,给您添麻烦了。”
“不用客气,吃着还惯吗?”
“好吃!”还不待陆明砚反应,小明臻就高高兴兴抢答了贺韶光的问题,“母亲比厨房里的大厨子还厉害!”
陆明砚跟着点头,贺韶光被孩子的童言童语逗得开心,遂夸下海口:“若是日后无事,明砚也可以多带明臻来这用膳,母亲给你们做各种吃食!”
又带着陆明臻玩了一会,待送走两人后,贺韶光还有些醺醺然:养娃,特别是懂事可爱的娃,简直心都要化了。
两个孩子如今和她还不算熟悉,但不难看出老夫人将二人都教育得很好,当然这从陆筱文和陆汝清为人的影子中就可以窥见,国公府的教育必不会差。
白日无事,外面又下着小雨,出门时根本不想动弹了,索性去海棠苑寻徐如芸小坐。
徐如芸性子温柔,不似施念娇般显眼,虽为大嫂,府内庶务却是交给了施念娇在管着,自己整日乐得清闲自在,照顾久病的夫君,凡事亲力亲为。
陆汝清这病也不是一直躺在床上的,只是碰上季节更替,天气骤变,又咳了起来。
贺韶光既来了,总要拜访一下大哥,一进房间便闻到浓重的药苦味,陆汝清歪在榻上,整个人清瘦了许多,面色苍白。徐如芸在一旁熟练地喂药端水,似乎是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
喂他完整服下这一剂药,徐如芸替他掖好被角,仔细整理着他的乱发。
陆汝清反握住妻子的手:“去吧,不必管我,二弟妹还在等你呢。”
徐如芸似是不放心,几次回头,对方脸上都挂着浅笑注视着她走出房间。
徐如芸带着贺韶光到书房小坐,陆汝清有段日子不在书房办公了,这里还是依旧整洁,书卷都被存放得很好。
“弟妹可喝得惯龙井?快至清明了,父亲从杭州茶山新收的,这会还能再采一茬,尝一尝珍品。”徐如芸拿起茶具,为贺韶光烹茶。
“从前我也不爱龙井的味道,只是阿清爱喝,所以我陪着他,这么多年倒也养成了习惯。”茶水咕嘟,溢着明前龙井特有的清香。茶香氤氲中,徐如芸说起了闲话家常。
“大嫂和大哥感情真好,我看着很羡慕呢。”环顾书房,四面挂着许多仕女图,都是徐如芸的面容,或坐或卧,簪花梳妆,大大小小十余幅。想必是陆汝清亲手所绘。
“当初嫁进陆府,我也像你这般紧张拘束。”忆及当初,徐如芸嘴角挂着浅笑,“虽说徐家在江南有些名声,只是到了京城,谁又在意穷画家的女儿?”
“不管外界怎么说,我喜欢画,阿清以诗题画,他很有文采,我们一起完成的画在长公主的宴会上取得了头筹。世人又开始夸赞我是难得的才女,与阿清郎才女貌,是佳偶天成。”
“大哥的病。。。是什么时候严重的呢?”
“记不清了”徐如芸脸上笑意渐褪,“大概有四五年了,我记得开始只是偶有咳嗽,后来便愈发虚弱,卧床不起。即使有天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每当换季时候总会反复。”
“所幸不曾危及性命,大嫂也要注意自己多休息才是。”
从书房桌案上留存的诗文来看,陆汝清确实是个清雅之士,作出的诗句婉约动人,一句“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道出了远在广陵,挂念徐如芸的愁肠。
“陈年旧诗了,前几日拿出来整理,让弟妹见笑了。”徐如芸见她在瞧陆汝清写给自己的诗集,不好意思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