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源制止了万半城,剧烈咳了一阵,方才上气不接下气道:“酒水,绝无问题,衙门的中人验过,我们酒坊的伙计也验过了。想来是酒坛子里动了手脚吧?”
姜还是老的辣,万源竟然猜到了。
杨明挑眉道:“我不过是忘了提醒你们,这酒能长放,但是要密封保存,否则就会挥发,若非你们多此一举,非要挨个拆开检查,这酒本来是可以安然无恙运到白国的。”
只不过运到白国还能剩下多少,就不好说了。
“难怪。”
万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不再理会他。
他看向四大粮商,语气平淡道:“谷兄、张兄,我们万家从开酒坊那一天起,就一直在你们两家进货,有五代人的交情了吧。今日万家落难,你们当真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落井下石吗?”
谷记冷冷道:“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若非你使了昏招,非要算计杨大官人,何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闲话不用多说了,五月就要交酒税,我们听说你已经把万家的家底都挥霍光了,料想你的酒坊是开不下去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万兄,你也不要怪我们绝情。”
张记说着,提起毛笔就在契书上签字画押。
他对着杨明躬身道:“以后就是杨家酒坊一家独大了,还请杨大官人多多关照。”
谷记也唯恐落后,在杨明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急忙夺过笔墨,跟着签字。
二人的举动,无异于在万源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米东和曹西站着没动。
万源直勾勾地看着他们:“两位贤侄,可愿再帮老夫一把?”
两兄弟有些不忍心。
最后还是米东做了决定。
他先朝万源躬了躬身,道歉道:“万叔,实在对不住。酒坊历来是我们粮号的大财主,万家倒了,我们却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
“若是您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若是杨大官人不反对,我们兄弟俩依然可以为你供粮,但今天这契书,我们不签,也有其他人会签,得罪了。”
曹西跟了一句。
两人直接在买卖契书上按了指印。
万源满脸颓唐,凄凉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啊。”
“万源,你少在这演戏了。”
杨明看他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有些忍不住了。
“从头到尾,我给过你们无数次机会,是你一直在咄咄逼人!”
“最初我到万家卖酒方,只要价一千两,你儿子不买就算了,还要让我从他胯下钻过去,我忍了。”
“后来我开了酒坊,杜康酒售价高达六百五十文,平江府买得起的人屈指可数,其实本来跟你们没什么利益冲突。”
“你卖你的蓬莱春,我卖我的杜康酒,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