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了口气,丽娘父亲哽咽道:“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她求着她娘,把她卖了……后来辗转到了伯府,便被沈姨拿捏住了,做下了伤天害理的事儿。这事因我们而起,也希望诸位老爷太太们明鉴,还我女儿一个清白,还伯府少爷一个清白!”
丽娘母亲含泪道:“这几年多谢老夫人照拂,我们才有机会给女儿正名。明善恶,才能让她九泉之下也能安心投胎!”
人证物证都在,这事便是板上钉钉了。
谢氏冷眼看着沈姨娘,道:“你可还有话说?”
沈兰芝死死地盯着谢氏,两手抓着大腿上的衣摆,鼻子里重重地出气,龇牙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贺云昭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死到临头还不认罪,莫非还有内情?是不是怕牵连出什么人?”
谢氏明白贺云昭的意思,她这是在逼沈兰芝弃卒保车。
谢氏也跟着开口道:“三年前,沈姨娘一个人办得成这事?我记得那时候仁哥儿和你的侄女都养在身边。”微微转头,看着丽娘父母,她道:“你们两个可见过……”
不等谢氏把话说完,沈兰芝果然急了,她是死定了,若是她儿子也牵连其中,那才真的完了!
“只有我!”沈兰芝高声吼道:“是我一个人,那时候两个孩子还小,和他们没有关系!”说罢,她的身子就软了下去。
沈兰芝认了,谢氏便未继续追究,并非是为了放过程怀仁,而是她知道,沈姨娘会揽下所有的事,程怀仁也会把责任推脱到生母身上,再问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三年前的事,至此终于尘埃落定!
程怀仁心中五味杂陈,被他厌弃的姨娘……心里还是有他的。而他的嫡母,在这个时候怎么会不帮他说一句话!便是再厌恶他,也该分个轻重缓急!
谢氏嘴角衔笑,眼泪模糊了双眼。
大老太爷亦感叹道:“当年……是志达糊涂了。”
谢氏擦了擦眼泪,没有答话,摆了摆手,让身边的妈妈把丽娘的父母亲都带了下去。
谢氏道:“既然族里人都清楚了事实,伯爷除名的决定也该撤回,今儿便把信哥儿的名字重新写上族谱,诸位有没有意见?”
大老太爷道:“应当的,应当的。”
谢氏道:“至于这个姨娘,先关押起来,出了正月,便打死吧!”
正是腊月,眼看着要过年了,这是程怀信回来过的第一个年,这时候不宜见红,谢氏也不想沾染晦气,便多留沈兰芝活几天。
沈兰芝脑子一昏,差点晕厥过去。自己的儿子明明都快成为世子,成为伯爷了,她却是看不到了!
二老太太道:“弟妹,那信哥儿,现在在哪儿呢?”
谢氏面上露出一抹带泪的笑,眨了眨眼道:“信哥儿,我的乖孙孙啊,就在门外!”
这下子,所有人都震惊了。
谢氏居然找到了程怀信!
程怀仁难以置信地看着贺云昭,不自觉地摇着头,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程怀仁不是没找过程怀信,可是找了一年多,都快把京都翻遍了,还有伯府名下的庄子,各处亲戚家里,他都找过了,没有的!甚至武定侯的嘴里他也套过话,完全没有嫡兄的下落,谢氏怎么可能会找到!
程怀仁好想把贺云昭拉出去问问,这事到底和她有没有关系!
吱呀一声,朱红的木门被推开来,曹宗渭高大的身躯旁,站着一个瘦弱的少年,他脱下帷帽,一瘸一拐地走到谢氏跟前,含着泪磕了三个头,起身之后又冲各位长辈行礼。每走一处,都要比常人多费些功夫,大厅的石砖上面,落着他滚烫的泪水。
沈兰芝就呆呆地盯着程怀信看,似乎还不敢相信,嫡出的少爷居然回来了!三年前的夜里,她明明记得门房说,人拖出去的时候都快死了!他怎么会好端端地回来了!
自从新夫人来了,伯府里就没好事,沈兰芝猜想,一定是贺云昭的缘故!
沈兰芝疯了一样从地上站起来,扑到贺云昭身边,狰狞地望着她:“是你算计我!是你把他找了回来!”
贺云昭身边的两个丫鬟待月和抱云都眼疾手快,把沈兰芝钳制住,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仇人就在跟前,却偏偏连她的头发丝都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