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怀仁略带歉意道:“是儿子想多了,还以为母亲不喜欢儿子。”
“你还以为我和老夫人走近了,便会把你怎么着?府里就你一个哥儿,老夫人纵是再不喜欢你,也不敢断了伯府的根。而我就更不会和你过不去了,将来总要靠你孝顺才好过下半辈子。”
程怀仁羞愧道:“母亲言之有理。”
“汪先生在前院吗?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放假回去?我好备着礼给他带走。”
“回母亲,汪先生说后日就要回去了,到时候会拜别您的。”
“你素日与汪先生相处甚多,他的喜好你应当比我清楚,送礼的事就交给你了,拟定单子送到我跟前,我再酌情添几样。”
“是,儿子这就回去写个单子出来。”
“明儿早请安的时候送来,今儿就别来了,我手里要备着族亲们来做客的事儿,暂时脱不开身。”
“儿子知道了。”
贺云昭握着茶杯暖手,复又皱着眉道:“请安来早些,卯时中就来吧。接近年关,我这几日愈发忙碌,你来晚了我费工夫等你又要耽误事儿,何况哪有叫母亲等儿子请安的理儿。”
程怀仁一般辰时初就来了,卯时中就要起床,这会子还要早起,只怕天不亮就要从被窝里爬出来,实在是痛苦,但他又无法反驳,只得不大情愿道:“儿子知道了。”
程怀仁走后,贺云昭便叫来了明荣,让他指派了几个手脚利索的妈妈过来,把几间大院子都收拾起来,以备给客人居住,还有屋子除尘清扫的事儿,也一并吩咐了下去。
这厢才交代完,便有在内院当差的丫鬟过来告诉了修齐院里的丫鬟,说看见程怀仁往迎春居去了。
贺云昭立马知道了这件事,也未多管,只让文莲赏赐了那丫头一定二分的梅花银裸子。
想也想的到,程怀仁和沈兰芝两个必定是不欢而散。
贺云昭猜的很对,程怀仁已经和沈兰芝两个吵嚷了起来。
沈兰芝责怪程怀仁太过听信贺云昭,说他吃了她的迷魂药,已经丢了魂儿,没救了。
程怀仁斥沈兰芝太以己度人,自己下三滥,还用这种心思去揣度别人,嫡母是多么敞亮的人,根本不像她编排的那样。
沈兰芝气的要吐血,着急的大喘气,颤着指头指着程怀仁道:“她到底对你好在哪里,让你这般迷了魂儿啊!她一直在害你,你瞧不出来么?”
程怀仁辩驳道:“夫人把产业都交到我手上,还给我请了很好的先生,便是平日里起居,下人也都周到细致,再不像以前一样懒怠混乱,怎么看都比之前过的好,哪里就是害我了?”
沈兰芝嚷道:“那我问你,产业呢?!你可拿到一份银子了?若是有银子,为何我找你要的时候,你又说没有?”
程怀仁铁青着脸不悦道:“产业是我的自己经营不善败了,夫人不仅没责怪我,还替我善后,这事要不是你闹的,外人也不会说我无能。就这事上,夫人做的比你这个生母要好千百倍!”
沈兰芝不死心,咬牙道:“那她给你请的先生呢?是个什么玩意?汪举人才是个举人,我也是晓得举子之上还有进士状元,她要真为你好,怎么不选个进士来教你?不过是怕费银子,凑合着请个举子全她的脸面而已!”
读书人多半尊师重道,沈兰芝侮辱起程怀仁的老师,他已经非常生气了,高声训道:“你没读过书,没考过科举,不要随意品论我的先生!他教的好不好,我心里有数,轮不到你说先生的不字。我告诉你,汪先生教的比我在曹家族学里学的好多了!我日子也过的舒坦多了!”
沈玉怜都快疯了,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居然听不进去她的一句话啊!
沈兰芝捂着胸口道:“你身边的那些个下人,那些丫鬟哪个是你的心腹?你连对你最真心实意的表妹都丢了,你自己瞧瞧你究竟还有什么东西!”
程怀仁握着拳头,咬肌陡然增大,忍着怒气道:“你就只会看这些蝇头小利,表妹虽然不在伯府了,但能换来我与平乐郡主的亲事,也值得了。再说了,当初不也是你劝的表妹,要以我的亲事为重么?姨娘难道忘记了,这也是你的主意!”
沈兰芝这才后悔了,说了平乐郡主这门亲事后,沈玉怜头一个被作伐子给扔到尼姑庵里去了,以后要想把这个媳妇拿捏住,只怕比登天还难!而且看这情况,平乐郡主指不定和贺云昭更加亲近,程怀仁的心也不向着她了,以后还有她这个姨娘什么事?还不如自己的侄女儿在身边的好呢!
沈兰芝怄得五脏六腑都疼,她扯着程怀仁的袖子最后挣扎道:“她若真对你好,怎么不想法子让你早早坐上爵位,也好安你我的心!”
程怀仁本不想说那事,沈兰芝总是这样纠缠,索性他就说了。冷淡地瞧着沈姨娘,他道:“夫人已经要把我记到她名下,等腊月二十族人们都来了,就要定下这事,在祠堂里把我的名字写到族谱上去。夫人频去老夫人院里,为的就是迎接族亲的事儿,不是你想的要密谋除去我,明白吗?”
沈兰芝彻底崩溃了,她死死恶揪着程怀仁的衣袖,道:“你要做她的儿子?!我不同意!我才是你的生母啊,你是我生的儿子,你在我的名下,我不许你记到她名下!”
程怀仁挣脱开她,皱眉道:“夫人才是我的嫡母,你只是个姨娘,我要成为忠信伯,嫡出的身份,才更加名正言顺,姨娘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