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北美大草原虽然有着它独特的迷人风景,却也被四周那隐约浮动的杀气破坏了我观赏的心情。
这片沐浴在月光下的广阔草原上,在一众狙杀队战士们的防御圈内,一棵至少有二十米高,古老而粗壮的树影,孤零零的扎根其中。
本该枝繁叶茂的树枝上,随着夜风吹过激起的沙沙声却略显凋零。
古洛那有些沙哑怅然的声音缓缓响起在我耳边,“这是我们莫族的神圣之树,世人称她为金鸡纳树…”
“她的树叶、树皮、树根都能提取出一种可以有效治疗疟疾的药物,奎宁。在我们莫族人的心中,她,就是生命之树,家乡之树,是我们魂归故乡的寄托…”
“孩子,把娜亚带过来吧…”
我急忙从凌凤儿抱着的皮箱中取出骨灰盒,肃然的递到了古洛手中。
古洛轻轻接过骨灰盒,神情中带着无尽的凄然,缓步走向那棵孤独的生命之树。
一边走一边低声念叨着古老的莫族语言。
那苍凉的声音似哭似唱,如同在诉说着一个民族从崛起到消亡的悲壮与无奈,又好似孤独的旅者在母亲面前低声抽泣,讲述着多年来所遭受的委屈!
又像是在对最亲的人做着最后的告别…
古洛的声音不大,却在这空旷的草原上传出很远,很远…
古洛的声音很单调,却好似能够洞穿人的心灵,引起了在场三百多人的集体共鸣!
凌凤儿早已是伏在我肩头泪流满面,我也眼眶通红的站在不远处,默默的注视着古洛抱着骨灰盒,绕着生命之树一圈又一圈步履蹒跚的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古洛终于停下了脚步,整个人跪倒在树根处,开始用自己的双手刨起那略显坚硬的土壤。
可那苍凉悲切的声音却始终没有停歇!
只见古洛先将一把土撒向夜空,任由微风吹散。接下来他将土壤不停的向着四周撒去,第二把、第三把、第四把…
动作缓慢颤抖,且带着某种韵律。就像是在做着某种古老的仪式。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声调逐渐变得高亢起来!其中充满了极度的悲恸!
我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可感情并非要听懂才能在彼此间传递!
因此我有些担心老爷子再闹出什么状态,正要上前查看时,却被凌凤儿拉住,然后对着我微微摇了摇头。
我见状也只得作罢。
好在这个古老的仪式也进行的差不多了。古洛将最后的一把土撒在了骨灰盒上后,终于结束了吟唱。
然后他回过头,向着我和凌凤儿招手,示意我们过去。
我们到了跟前便很自觉的一左一右跪在了古洛身旁。只听古洛声音沙哑的说道,“孩子们,你们也给娜亚撒一把故乡的土吧…”
等我俩分别捧起一捧粗糙的土壤撒在骨灰盒上时,也更加亲身体会到了古洛此刻那沉痛的心情!
看着土粒缓缓倾撒在冰冷的盒盖上,古洛轻叹一声道,“孩子,帮我把那只皮箱拿过来吧。”
凌凤儿赶紧将空空如也的皮箱放到他面前。可古洛接下来的举动就让我俩有些疑惑了。
树根处那夹杂着枯叶青苔的土壤,被一双苍老干枯的手掌,缓缓的一捧捧装进了皮箱里。
我俩见状也赶紧动手帮忙。
不过我还是问道,“爷爷,您这是在做什么?”
“落叶归根,魂归故里。”古洛轻声说道,“在娜亚的心中,这里只能算是她的第二故乡。她真正的家乡,其实是她一直热爱着的华国。”
“等回到华国后,寻找一个好一点的墓地,把娜亚和这些生命树下的土壤一起埋葬吧,好让她早点安息。”
我闻言手中动作顿了片刻,便郑重说道,“爷爷,您放心,回去后我肯定第一时间去办这件事!还有,自从我认了您做我的爷爷之后,就已经把您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因此作为晚辈,我向您提一个小小的要求不过分吧?”
古洛微笑着点点头,“你说吧,孩子。”
“嗯,我这个小小的要求就是,等到回华国时,我希望您能与我们同行,并且以后就和我们一起生活!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待在一起!”
话刚出口,我就觉得最后一句话有些不妥,急忙补充道,“爷爷,我的意思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