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围,文武群臣早已排班就列,他们各着朝服,冠穿簪花。
这些官人瞧着都是神采奕奕,尤其是听闻宴场内传来通报声,众人更是立即整理衣容,顿足而立。
在这百官周边,摆放着密密麻麻如墙面一般的礼品,大多由红木的箱子装着,而其中的珍宝奇物自然是由群臣所献,只不过这类礼品的含金量,可比之前恭王府皇孙周岁宴时所收到的要更加稀有、可贵!
群臣之中,有两位此时站得颇近。
“在下画院待诏马远,见过刘青石大人!”马远立于其身后,只因这会前面正陆续入场,故此时开口搭茬。
后者闻言,遂转身回礼,“竟是马画师!何须多礼?今日乃天家喜日与臣民共庆,不分尊卑!有何事需用得到我?”
马远客气也是应该,毕竟画师说到底没有正统官员职位高,但后者之所以也以礼相待乃是因为孝宗对这马画师的画,甚是喜爱。
这平日里想求见的人都见不着,今日恰巧对方主动,为何不敬?
马远今日身着酒红长衫,头顶玉兰花簪冠,与群臣那等衣帽甚是不同,“岂敢!但不瞒您说,在下身无它德,唯对这天下喜乐之物颇有研究,今番青石大人您钦点曲乐,为天后祝寿,在下性急,想问问关于这秀演内容其中一二,或许此时也只能找青石大人您了!”
自从认识了桂枝与苏姒锦,马画师近日心里可是藏了事儿的,倒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二女年纪皆不大,却话语间满是自信和把握,这不禁令他心中起疑,对于这六十寿辰宴的教坊演绎内容,便更加上心,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哪怕是模糊的答案也可!
闻言,太常寺卿刘青石抚须淡笑:“马遥父难得的雅致,若不告知,岂不无礼?”他顿了顿,紧接着左右观瞧后凑近了些。
马远见此亦附耳上前,却闻刘大人念道:“常理而言,秀演一时除太常寺可审查之外其余各司不得过问,但遥父你有此兴致,讲与你听也无妨,这一次教坊选举当中,乃是京都教坊的节目更为出众,不仅将你临摹的那一幅《千里江山图》使用得淋漓尽致,更是结合了烟火,奥妙至极唯独一阅方可见,待稍后入席便可知晓!”
虽然告诉了马远演艺的大致内容,但是对于细节刘青石却道不出,只因这表演太过华丽,凭靠着他一人一张口,难以描述其震撼的场面。
听完这番话,马远心中的疑惑虽然消了不少,但对于这场表演的好奇却愈发深重了。语罢,便也快要轮到他们入北苑中了,是以二人各自整肃仪容,以作贺态。
北苑乃是围绕着一处名为小西湖而建筑的一圈殿宇,自宫外而入其内先经芙蓉冈后穿清深堂而至绛华亭,于绛华亭后便是最宏伟的一座建筑礼堂,名为聚远楼,亦是为了赏风采景而搭建的这么一处殿堂,聚远楼自内而外地排满了酒席宴座,一直延伸至内部,转折三层之上,乃是聚远楼顶端了望亭,其内设屏风仪仗、香炉、彩龛,另置酒桌及左右四座,分二为一。
礼仪大臣自绛华亭来至聚远楼下,按照品阶官职纷纷落座,但也只是半坐在椅子上,神情端正。
只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人未曾入场。
再放眼观聚远楼前小西湖,湖中景色宜人,于三层之上更将美色尽收眼底。
湖中心,一处平台似是搭建不久,其上木板皆光泽亮丽,似湖水般倒映日痕;真乃是教坊为了演艺方便而特地从湖中四面亭铺建的平台。
平台之上此时已然完工,并无一人。
但小西湖内却是有着三两小舟,轻波涟漪,缓搅船桨,有小童立其上,身着红兜子,扎着冲天鬏,腮边儿撒了红扑粉,淘气可爱。
泛舟之时,船桨带起的水花,轻轻打落在湖面上的荷花中,乍一瞧这荷花真是多,但再仔细一望则能观察到其中不仅有荷花,更有那千百花种,按理说湖中怎能生得出这万紫千红?
原来!这些皆是花篮,乃是提前许久备着,留作今日置于湖面的,它们违背了生长季节被调教了数月,终于在今日百花齐放,各争芬芳。
这小西湖如天宫瑶池一般,美妙绝伦,又与周边青葱绿植相辅相成,倒是清爽怡人!若不仔细看来,那些穿插在树植后方的长廊、耳房似乎与这些树儿生在一起般,难以分辨。
“真是美得很啊!”
“妙哉妙哉,此景唯天存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