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误会了顾念云找他来这里的意思,南城辞看起来有些激动,一向看起来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却一时间有种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的尴尬。
顾念云看出了南城辞的羞窘,她也微微觉得有些尴尬。怪只怪刚刚她写拜帖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写了请他一晤。
趁着南城辞还没说出更尴尬的什么话,顾念云赶紧开口:“南御史,这次找你过来,是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说。”
听见南御史这三个字,南城辞立刻就明白了,顾小姐找他是真的有事,而不是他以为的诉衷肠。本来有些绯红的脸色顿时白了白,重新坐会了桌边。
顾念云看着南城辞的动作也有写尴尬。
不过,她也是没办法。虽然大坝有问题这件事必须要揭开,而且也算得上是好事,但是不管谁揭露这件事出来,肯定都讨不到什么好处。
一来,这件事涉及到大皇子和一名敌国公主不说,主谋还已经被杀身亡。长兴一向讲究死者为大,如果不是这样的惊天大案,就算是查出证据,衙门也不会受审的。
二来,现在正是四皇子班师回朝、举国同庆的时候,二皇子连查出来皇上心爱的宠妃被人谋害的真相都要等上几天。南城辞虽然贵为状元,又是左都御史,可是把这样扫兴的事情上奏上去,多少也会在皇上心中留下一丝阴影。
正因为这样,顾念云才亲自前来和南城辞分说这件事情。
毕竟,想让对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揭露这件事情,而她只是轻飘飘地写一封信的话,也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想到这,顾念云尽量放柔了声音,坐在了南城辞的对面。
“南御史,这次找你来,是有件事,实在是不知道与谁说才好……”
虽然刚刚感觉十分尴尬,但是南城辞毕竟也是读书多年的状元出身,且又受过顾家的大恩,也就没继续纠结于刚刚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在下能不能帮得上忙,不过既然顾小姐找到了我,那就不妨说出来看看?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定然不会推辞。”
“刚刚修筑好的曲松河大坝,本来应当用鹅卵石填在竹筐里垒好的地方,用的都是一捣就碎的黄页岩。”
“什么?!”
南城辞失声喊了出来,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和失态的南城辞想比,顾念云却平静得多。
“负责这件事的是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工部侍郎李大人,而他的儿子,正巧是被逃跑的陵越公主曲丽雪所杀……”
南城辞坐也坐不住,站起来来来回回地踱步,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可是……可是今天四皇子刚刚挟大胜之威班师回朝……”
南城辞也知道这其中厉害,可是身为一名御史,能够遇上这样的大案,也的的确确让他又是担忧又是激动……
武死战场文死谏!作为一名御史,哪怕是因为弹劾大皇子与李侍郎,最后被皇帝怪罪,那都是御史的一种荣耀。
顾念云之所以找到南城辞,也有一层原因,就是因为南城辞这个人最是爱好清名。这件事在别人看来或许十分为难,可是在南城辞看来,却不啻于一个巨大的机遇。
看着南城辞激动地走来走去,却仍旧是没出声接还是不接,顾念云也忍不住,开口道:“今年陵越格外干旱,草原上大片大片的牧草都枯死,牛羊也饿死许多。曲丽雪如今已经失踪,如果她回国把这个消息带回去的话,秋汛时期一旦这曲松河决口,京城通往外地的道路就会被大水冲垮……到时候朝廷如何调派作战?南御史……如果坐视这……”
她还没说完,南城辞就似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站在当地。一双黑眸之中光芒变幻莫测,最终却换了一副坚定的神色。
“顾小姐,不必多说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既然是左都御史,就定然要把这件事上报给朝廷,在下这就回府写奏折!”
顾念云虽然料到了这个结果,可是还是盈盈起身,朝着南城辞行了一礼。
她知道,不管这件事最后如何处理,在这举国同庆之时上奏这么一风奏章的南城辞,最后一定会被长兴皇找借口夺官去爵。虽然南城辞做出决定可能是为了名声,但是他能为了这件事做出牺牲,就值得她这一拜。
“南御史,京城附近一十三个县城的安危,就托托付给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