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祥看何安下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个死人:“你倒是颇有几分胆量,死到临头了,还能做到面不改色,的确算得上是号人物,要是放在平时,或许还能让我生出几分爱才之意。
只可惜,你杀了不该杀的人。
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就算是道融先招惹的你,但现在他死了,你还活着,那你就得给他陪葬!”
时隔多年,唐天祥终于再度显露出他身为一代枭雄的霸道和狠辣!
自从追随江浩然以来,唐天祥扮演的就是好好先生和大管家的角色,以至于很多人都快忘记了他黑道巨枭的身份。
诚然,如今他早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报杀弟之仇了。
之所以没有立即动手,不是他对何安下口中的原因感什么兴趣,更不是忌惮于他的实力,而是在等待江浩然的态度。
毕竟江先生才刚答应留何安下在身边听用,结果他这边就把人给杀了,那岂不是当众打江先生的脸?
就算自己亲弟弟的命再值钱,但是和江先生的面子比起来,唐天祥就立马觉得一点也不重要了。
别怪他双标,抛开江先生是他救命恩人不提,就说这是一个实力为尊的世界,强者才是这个世上唯一的真理。
他散尽家财图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处好关系,好让贵人在关键时刻能拉自己一把?
若是引得贵人不快,那他所有的投入岂不是都要打水漂?好不容易积攒的好感度不得瞬间清零?
这笔帐,傻子都会算,他这样的人物还能拎不清轻重了?
“这么说,我是非死不可了?”何安下云淡风轻道,好似事不关己。
“如果你能求得先生为你开口,我倒也不是不能网开一面。”
唐天祥顺势移交了主动权。
“那就听听何安下怎么说吧。”江浩然一锤定音道。
“为什么没有人关心关心我师父崔道宁是怎么死的呢?”何安下嘴里说着没有人,眼睛却死死地只盯着唐天祥一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唐天祥特别讨厌这种喜欢打哑谜的人,他是崔道宁的亲大哥,又怎么可能不关心他的死因呢?
但相比一个死人,他自然更关心崔道融这个极有可能还活着的亲弟弟,这才关心则乱罢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崔道融杀了我道宁师父,所以我才杀了他为师父报仇呢?”何安下低垂眼睑,幽幽地道。
“放你娘个狗臭屁!”
唐天祥成功被何安再次激怒,气得几乎当场就要暴走:“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亲兄弟啊!崔道融有什么理由要杀害他的亲二哥!
何安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这个世上,骨肉相残的事情还少么?你这个亲弟弟到底是什么德行,难道你这个做哥哥的当真一点都不清楚么?”
唐天祥闻言不由一窒,但仍旧强自辩解道:“他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你知不知道,崔道融和我师娘玉珍通尖啊!”何安下本意是想为师父保留最后一丝体面,但是现实不允许。
否则就算过了唐天祥这关,江先生那边对他的印象只怕也会一落千丈,到时候或许真丢了小命也未尝可知。
所以,他别无选择,只能将实情一五一十道来:“我也是偶然间才发现这个秘密的,但是我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告诉师父。
因为他们一个是师父的亲弟弟,一个是师父深爱的女人,就算我告诉了师父,以师父的性格大概率还是会选择原谅他们,然后把痛苦留给自己。
但是,这对狗男女千不该万不该谋财害命啊!为了谋夺师父的家产和女人,崔道融借玉珍之手给师父喂了毒丸,致使师父当晚就暴毙在床。
然而,师父头七都没过,这对鹊巢鸠占的狗男女就在医馆里寻欢作乐,甚至尤嫌不够,还要外出游船踏青。
于是,我跟上了他们,待船驶入河中心后,悄悄上船锁住了舱门,然后凿穿了船底,随着湖水倒灌,不一会儿,船沉了,我亲眼看着他们在水中惊慌失措、痛苦挣扎的模样,直感觉念头通达,通体舒泰。
这一刻,我知道自己做对了,师父的在天之灵也必将因此得到告慰!
他,终于可以安息了。”
说到这里,何安下早已潸然泪下,泣不成声了,此时此刻,他完全是真情流露,神情姿态没有丝毫作伪,也无需作伪。
他与崔道宁是有真感情的。
彼时,他才刚刚下山,正是一生中最迷茫也是最无助的时候,是崔道宁收留了他,给他饭吃,给他房住,教他手艺,给他带去了生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