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齐老三无可奈何撑着快要吐了的肚皮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番薯时,忽然门口处传来一声:“我是不是来晚了?”
因暮色渐浓,城中炊烟不见,各家掌了灯,恰是一日之中渐入安宁之时。
来人踏着夜色,身前有一盏明灯,照着他腰间琳琅的玉饰,还有靴子上金银丝线交错织成的兽首,真真像是话本里夜会佳人的风流贵公子。
不过,比那个人还是要差一点,可要说究竟差在哪里,骆秋也说不清楚。
可为看得有些愣神,而那老夫妇更是直接看傻了眼,这辈子还没见过这等像是从天边云端上走下来的人。
纷纷起身,一脸不知所措,眼神在骆秋和来人之间逡巡徘徊。
徐怀久一进小院便闻到了一股夹杂着些微烧糊的甜香味,再看火堆旁立着的人,火光映在那张不施粉黛的脸上,像是天然的胭脂,照得她脸蛋仿佛吃了酒一般,白里透红,别有一番滋味。
他自打进了小院,那一双眼睛似是桃花,全盯在她身上看了。
骆秋眼也不瞎,被他这么灼灼似火的眼神盯着浑身都不自在,清了清嗓子,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太过分,又将手背到身后暗暗地指了指齐老三,让他别忘了自己来这一趟是干什么的。
徐怀久微挑了下眉,徐步走过去。
骆秋见他身后并无旁人,心里正纳闷,难道他准备自己逮了人去衙门?
哪知徐怀久像是见了故交好友似的,十分熟稔地拍了拍齐老三的肩头,脸上虽挂着笑,但却透着一丝冷意,瞧着有点儿瘆人。
“这几日辛苦!”他用力地在齐老三的肩头上一按,顺势凑过去用极低的声音警告道:“我知道你是谁的人,要是不想被拆穿,就听我的。”
齐老三藏不住事,脸色倏地一变,不知真假地看着他。
他拉开了些许距离,又是微微一笑,眼神里却带着威胁,“你不是还有要事,怎么还不走?”
齐老三正发愁该如何拒绝骆秋的烤番薯,听他如此一说,立刻点头,暂时也管不了他到底是什么人了,连忙告辞道:“是,我的确有事。”说着看向骆秋,十分恭敬地拱手,“骆公子,我先告辞了。”
骆秋伸手要拦,徐怀久却率先一步挡在她面前,笑得灿烂地挥了挥手,直接把人送走了。
眼看着齐老三的身影走出小院,很快不见了,骆秋顿时满脑子都是铜钱如流水哗啦啦溜走的声音,一时怒火攻心,没压住自己的火气,打量了眼身前男人的高度,踮起脚尖从后面薅住他的衣领,狠狠道:“你给我过来!”
徐怀久哪里料到她会如此…简直比自己还不拘小节…
他除了被自家老子揪过后衣领,从没别人敢这么对他。
再者火堆旁还有三个看客,此刻那三人的下巴就要掉下去了。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一边倒退着,一边好脾气地劝慰骆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骆秋恨不得在他脑袋上敲出一个大窟窿,好看清楚他那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整日里给她找不痛快。
她将他拽进她和可为住的那间小破屋子,才松开手,怒目瞪视着他,“你没报官也就算了,怎么还把人放跑了!”
徐怀久先是抚平了被揪出褶子来的衣服,然后才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我本来也是想去衙门的,后来仔细想了想,突然想起来先前府中买了几个新人,我就随口一说,让他过来帮忙,后来就把这事给忘了!”
骆秋眨了眨眼,半是怀疑半是惊诧地张了张嘴,“你说什么?”
她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主家能忘了自家仆人的,而且还差点儿闹得要去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