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各持己见,互不相让,原本就所剩无几的那点信任,也因为补充仓的突然爆炸而荡然无存。
此时房间里的气氛异常紧张,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杜象初站在窗边,俯瞰赫河旁愈加混乱的战局,无数残躯被迫跌入尚未冻全的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刺眼的红色溅洒出无数瑰丽的花,层层覆盖在冰面上随之冻结。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久前才被范戈尔叫停的那支小队,此时也在爆炸的同时重新加入了战局。
补充仓库熊熊燃起的火光如同一股汹涌的狼烟,直冲云霄,给予了法斯特此刻可以与花园彻底决裂的信号。
失去信任的合作关系,同时也意味着二者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
而就在不久前,鹫鸟还处于被动的状态,几乎疲于应对花园与法斯特的联合攻击,然而此刻,被逼到毫无还手之力的人赫然成了花园。
局势的变化翻天覆地,双方付出的代价旗鼓相当,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两败俱伤。
杜象初将这一切全都看在了眼里,两手垂落在身侧,拇指静静抚摸着枪身上的纹理,那张始终波澜不惊的脸庞上,终于缓缓裂开一丝笑容。
斗的你死我活的螳螂与蝉,最终都逃不过伺机已久的黄雀。
起初,他还对于麦考利能够放下与鹫鸟之间的芥蒂,并与其合作感到困惑不已,可现在看来,这才是他和褚酌夕之间达成的真正协议。
杜象初想着忽然便笑了,目光投向范戈尔。
此刻屋里除了他,余下的全都是花园的人,面对眼前这几支黑洞洞的枪口,范戈尔没办法,更加不能轻举妄动,只能被陈革几人逼迫着缓缓往后退去,甚至连腰间悬挂的手枪也早就被其收缴一空了。
“事实上…我真的很好奇,黄雀之后,是否还隐藏着第四个猎手。”
他轻声道,声音平静如同深潭中的水一般,没有丝毫波澜。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随着局势愈发紧张,杜象初那张本就冷峻的脸上却显得愈发云淡风轻,仿佛周围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般,唯独眼底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和偏执。
他忽然举枪,迅速拉开保险栓,又一只枪口对准了范戈尔的脑袋。
杜象初歪了歪头,嘴角的讥诮蔓延开,神色随之凉薄起来。
“只可惜,好奇归好奇,比起这个,我现在更想做的,是让你走不出这个屋子。”
“也罢,不是吗?”他笑,“总归路上不会孤单,地底下有你心爱的莉莲娜,或许到时,我还可以把辛玛小姐一同送下去陪你们。”
范戈尔闻言不禁咽了口唾沫,额上同时浮出一层虚汗,却还是嘴硬道。
“不急,我的小情人总归希望我在阳间多待些时日,就算是下去陪她,往后的日子也还长的很呢…”
他虽是这么说,可也知道对于杜父而言,这绝对不是玩笑话,于是嘴角的笑意只愈发来的勉强。
他可没打算今天就这么死在这里。
就在他满心怨念地腹诽这该死的关键时刻,身边居然连个人都没有的时候,身后却又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几支枪口蓦然从他肩膀后面伸出来。
虽然看不清身后的状况,可陈革几人的脸色显然因此肉眼可见的难看了下去,范戈尔这才松下一口气儿,扭头对着罗尔金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来的再慢点儿,你老大我早就化成灰了!”
罗尔金吃痛地捂住脑袋,压低声音故作凶狠的解释。
“我这不是接人去了嘛!给点儿面子行不行?这么多人看着呢!”
他说罢干咳一声儿,肃了肃表情,这才看向杜象初。
“哎,那个酒馆的小妞儿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是…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杜象初虽是不明所以,却还是依着罗尔金的意思回头望去,下一秒便不由皱起了眉。
此刻横跨赫河的桥面上,正依次驶来几辆灰色的装甲车,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此前在辛特拉可从未见过,看着也更像是军队的手笔。
只是不知道,那个小丫头究竟是有什么样能耐,居然能直接劳动军队出面。
还不等杜象初想出个所以然来,那几辆装甲车却是已经到了境前。
车门即开即关,下来的人具是全副武装,成套的武器装备精良异常。
而领头的那个,覆面之下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看不清全貌,隔着不远的一段距离与他遥遥相望,其中情绪复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