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老嫂子,这是带着孙儿孙女来帮忙啦”众人亲热地同老徐氏打起招呼。
这般亲如一族的画面,放在一家人当年刚搬到村里时简直不敢想,纵然十年前也是少有。
也有人逗起孩子来“柏哥儿在镇上的私塾念书,打算何时下场考个童生回来你二堂兄这般大时,已经中了秀才哩”
谢柏“”
他小小的脑袋冒出大大的问号。
二哥那种“变态”,是一般人能及得上的吗他何德何能与二哥相提并论啊
好在谢森对儿子是哪块料心中有数,他当下摇头道“县尊大人都说了,拾哥儿是泊阳县头一个解元,老谢家出了他一个,已是祖坟冒了青烟。这小子读书但凡有他二哥一分用心,我就心满意足。功名不敢想,只盼他读书明理,将来顶门立户。”
嘴上如此说,若说谢森心底对儿子考取功名当真没有半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在谢拾之前,谢家人从未想过能走读书科举这条路,否则,身为长子长孙的谢松不至于被送去学医。可谢拾既然走通了这条路,他们自然想着让小辈们都去走一走。
以谢家如今的境况,供养孩子念书并不困难。既然有宽敞平坦的大道在前,无论如何都要先试一试,走不通再说其他。
虽则如此,谢森对自家儿子能否走通这条路,可以说是既寄于厚望,又信心不足。
前者出于望子成龙的天性;后者却是因为谢拾本身过于特殊,不足以作为普遍范例参考。纵然他取得成功在前,谢森也不会盲目地以为,身为堂弟的谢柏同样能行。
不说二人天赋有差,单说学习的态度,在谢森看来,他这儿子拍马都赶不上侄子。
如此,他自然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别到头来儿子连童生都考不上,平白丢了脸面。姿态摆低一些,说不定反而能收获惊喜
谢柏年纪虽小,却隐隐猜到他爹的意图。他固然舒了口气,心头又隐隐有些郁闷。
二哥这等神人他是万万不能及的。然而什么叫“功名不敢想”啊他爹这是对他多没信心未免太过看不起人了
话本里的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嘛
年方十岁的小少年对大人的“轻视”很是不爽,平时学习虽然也算努力却总是缺乏一丝拼劲的谢柏,竟是燃起久违的动力,暗道定要取得功名,教他爹大跌眼镜
在场众人对谢柏的心思一无所知,更不知晓他已经在心中立下“豪言壮志”。提及谢拾这位泊阳县风云人物,二桥村“顶流”,人人都有话聊,且聊得热火朝天。
对谢拾这个举人老爷,大家话里自然只有夸的。这个说他打小就与众不同,那个说自己早就看出这孩子将来绝非池中之物就连儿时谢拾撺掇着一群顽童拔了自家的鸡毛做毽子,个个被父母把屁股打成八瓣的往事,都成了神童早慧的象征。
老徐氏眼睛都笑成了两条缝。
哎哟喂,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某某和某某说话如此好听会说话就多说点
老徐氏也不急着叫儿子孙子回家吃饭了。听人夸起自家孙子来,她能听三天三夜。
这时,又听人道“这回举人老爷进京赶考,他年纪轻轻相貌又好,指不定就被皇帝老子点为探花,还给老嫂子带个公主孙媳回来呢。戏文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很是这么个理。”众人深以为然,不免畅想起来,“老嫂子你可是有福了啊”
老徐氏已经被恭维得找不着北,好在她并未忘形,只是喜欢听好听的话,可不打算给孙子招麻烦,忙道“公主娘娘那是何等人物咱们小老百姓可不兴胡说”
经她提醒,众人不复再言。
旁边几个小的却是好奇地眨着眼睛,听得半懂不懂的小蕙仙笑得露出一口小米牙,高兴地拍手“二叔二叔要回来啦”
她可以说是由谢拾一手启蒙的,最喜欢的就是长得好看又对小朋友温柔耐心的二叔。在这方面,谢松这个亲爹都争不过。
倒不是谢松不够负责,只是小蕙仙年方四岁,早先几年的记忆自然是模糊的,逐渐拥有自我意识以来,谢松往往忙于坐诊,而郑芷芸又怀上二胎,二人甚至暂时顾不得女儿,半推半就地先送到老徐氏身边。
故而小蕙仙目前短短四年的人生里,印象最深刻的竟然是随谢拾启蒙的这一年。
当初谢拾离乡赶考时,向来注重形象、小小年纪颇爱美的小蕙仙几乎哭成了花猫脸,还是老徐氏和刘氏婆媳俩轮番上阵,才哄得化身小哭包的小家伙安分下来。
此时见小家伙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左顾右盼,仿佛谢拾就藏在哪个角落里躲
猫猫,只等着她将人找出来收获惊喜的模样,老徐氏顿时感到了久违的头疼。
该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