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杂着降谷零愤怒情绪的喊声并没有被神索接收到。
女人只是如有所感地停止了戳墙的动作,她微微朝外偏了偏头,发丝向后荡去,露出半张毫无血色的脸。
随着降谷零的靠近,她的指尖用力地抵着墙面,泛出青白之色,浑身的肌肉也不由自主地紧绷着,像是一只随时会发动攻击的野猫。
但是没有,一直到降谷零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神索都没有任何动作。
她只是抿着唇,用那双愈发雾蒙蒙的黑眸望着降谷零的方向,视线却若飞鸟越过他本人,落到了不知道哪片黑暗中。
神索的睫毛很长,在不安眨动间很像振翅欲飞的蝶翼,与白发一样,连眼睫都变成了落雪的颜色,配合本就白皙的皮肤,一时更像是雪里来的妖鬼。
降谷零从未见过她这么脆弱无助的样子,或者是神索强势淡定的形象早就在他心中形成了刻板的反应,连带着此刻他都觉得对方总能考虑到一切。
他不知她这是什么情况,只又低低地喊了声“神索”。
“不是……琴酒?”似乎感受到气流的变动,女人皱了皱眉,有些艰涩地开口,她准确地抬起手,又一次向上摸去。
降谷零没有躲,他闭上眼,防止神索的手戳到他眼睛,感受着那冰冷的手指用心描摹着他的模样,耐心地保持着一个动作没有动。
神索的动作很轻,全无之前捏他脸的那股劲儿,像是连抬手都耗费了全部的力气,但她灰蒙蒙的眼睛却逐渐有了一抹光亮。
降谷零觉得脸上痒痒的,被摸到的地方有些烧。
半晌,神索笃定地叫道:“波本。”
“嗯,是我。”降谷零轻轻应了一声,没有表现出多少情感波动。
他在进来后便发现这个房间是有监控的,录音设备不知有没有,但总归还是要谨慎行事。
尽管降谷零心中有无数个问题想问,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却完全没办法急迫起来。
神索喊完他的名字后,又沉默了一下,接着撩起自己的头发,露出了自己耳边的痕迹。
那是一个有着绵软外表的耳罩,包裹住她的右耳,又穿过细密的发丝将另一只耳朵也妥帖地包裹起来。
降谷零的手抖了一下,险些重心不稳跪倒在地上,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瞬间将所有的异常给串了起来。
怪不得刚才那么响亮的开门声神索没有回头;怪不得他喊了几遍,隔着几年都记得他声音的神索对他没有反应,直到触碰到他的脸才确认他的身份。
怪不得……她的行为会如此怪异。
她压根就没听见这些声音,只是感受到气流又或者是其他细微的震动,才会察觉到有人进来,甚至一开始还把他当作是琴酒。
神索本就失明,让一个身处黑暗中的人失去对声音的一切感知,被困在这个狭小的房间,这是多么歹毒的心思!
如果让千代谷彻知道……他会恨死自己的吧?
恨他什么都没说,恨他什么都没做。
降谷零只觉得自己如坐针毡,恨不得直接拽起神索的胳膊,直接带她冲出这鬼地方。
但是他不能,甚至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要维系着冷酷的本色,将神索与自己的距离推远。
降谷零直到现在都理解不了为什么组织会这么针对神索。
明明就如他们所说的那般,她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组织却偏偏还要困着她,变着花样去折腾,仿佛就能以此发泄心中的愤恨一般。
愤恨?
金发青年被自己冒出来的想法惊了一瞬。
似乎是这样的,不管是琴酒还是格兰玛尼,他们对神索的态度都格外憋屈,处于一种想杀又不能杀的境地;而boss也是如此,无所谓神索的情况,但她又绝对不能死。
若说是为了引诱雪莉,那不至于那么早布局,所以还有其他的原因……
神索手中还有什么组织的把柄吗?她到底怎么牵制住那么多人的?
组织这般对她,是否是打着这个“秘密”的主意?
降谷零紧抿着唇,直接跪坐在地上,他去掏口袋里琴酒抛给他的那个纽扣钥匙,带着连自己都有些察觉不到的慌乱,直接将钥匙给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