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谢时鸢回答,宋忱先是一颤。虽然没有直接认可谢时鸢的提议,但薛霁卿话里话外都只是指责时机不到位,没有半点偏向宋家的意思。
自古以来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君王本色罢了。
宋家处境属实不好。
可……薛霁卿纵容自己偷听,是不是代表,还有机会?
宋忱握了握拳头。
“陛下,微臣没记错的话,宋相年纪也不小了。他几十年里殚精竭虑,身子骨亏空了不少,再加上他与太后关系亲密,太后此去必定让宋相更加伤心劳神。”谢时鸢不紧不慢道。
薛霁卿懒散道:“谢卿的意思是?”
谢时鸢冷冽的声音,像冬日不含一丝温度的尖冰,直直插入宋忱心口:“臣觉得是时候让宋相颐养天年了。”
薛霁卿又笑,不置可否,带着怀疑的语气反问:“颐养天年,只是这样?”
连薛霁卿都觉得谢时鸢不安好心,宋忱刚凉下去半截的心又高高提起来,明明看不见,却一直死死盯着里面。
“陛下只需做完该做的事情,剩下的交给微臣便是。”谢时鸢回。
有人站了起来,宋忱光听着声音就能想象薛霁卿是如何似闲庭散步,轻轻拍着谢时鸢肩头:“不愧是朕的得力之臣。”
“如你所愿。”
宋忱恍神之际,里面的人离门口越来越近,他几乎隐约看到了两人的身影。他紧闭嘴唇,仓皇躲了起来。
门开了,谢时鸢跟着薛霁卿,缓缓走远。
宋忱这才出来,脸色微白。
他比谢时鸢先一步回了侯府,头也不回闯进谢盈新的房间。
里面没几个人,许嬷嬷也不在。
因为宋忱经常来看谢盈新,婢女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把孩童交给他就退下了。盈新好似发现他的状态不对劲,抓着他的领口哇哇哭起来。
宋忱手一僵,冷静片刻,轻声安抚着他,等谢盈新缓过来,才悄然褪去了他的鞋袜。
他做好心理准备,把谢盈新的脚一抬,一块红斑撞人眼帘。那红斑淡淡的,如果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宋忱知道这块红斑以后会长得越来越明显。
他定定看着。
谢盈新挣了几下,宋忱赶忙回神,这才发现他可能被凉着了。
他给谢盈新穿回去,眼神几度变换,最后选择忍着,等人回来。
……
几乎是外面刚有动静,宋忱就动了,他把刚哄睡着的孩子放下,转身就去找薛舒。
薛舒与太后同辈,她也才从宫里回来,看着神色还有些唏嘘,大概对太后的死也有感慨。
但倘若她有前世的零星记忆,就断然不是现在这样,宋忱觉得她不去将太后碎尸万段都是好的。
薛舒也好,他也好,世间万物好像都是如此,一念之间,一丁点不同,就足以带来翻天覆地的转变。
薛舒见他找来,脸色稍有变化,还不等他开口,她就絮絮叨叨说起今日一天发生的事情,没有给宋忱留下插话的空挡。
光说还不够,薛舒又支他去跑腿:“我从宫里带来些东西给盈新,都在许嬷嬷那里,你去找她拿过来吧。”
宋忱这回没有听她的。
他沉了沉气,突然不礼貌地打断薛舒:“夫人,上次与你说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了。”
薛舒一顿,心知避不过了。
她轻叹一声:“既然如此,你说吧。”
宋忱抬首,生怕她反悔似的,没有半点迟疑坚定道:“我要与谢时鸢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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