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老了,记性也变差了,你忘了佑安已经被金折穆带到东昭了吗?”燕暮寒抚了抚衣袖,慢条斯理地诉说最恶毒的诅咒,“只要我活着一日,佑安就不可能有踏入北域的机会。”
因为他不许。
如果金折穆不能让佑安付出应有的代价,他不介意亲手来讨这份债。
回忆终结于长公主崩溃的哭声。
燕暮寒闭了闭眼睛,抱着祝珩就好像抱住了全世界,嗤了声:“长公主被软禁起来了,至于佑安,大概会死在东昭吧。”
他把金折穆的拍卖场关了,还查封了初雪楼,彻底断了两人回来的可能。
“若是金折穆想发难,那我就率大军去灭了东昭。”燕暮寒浑不在意道。
他春风得意,年少轻狂,只有面対心上人时才会捧出一颗真心。
“北域,南秦,东昭,西梁,四国中有一半已经送到了你的手边。”燕暮寒仰起头,舔了舔祝珩的喉结,“长安,你想不想一统四国,我可以为你征战沙场,助你成就大业。”
祝珩呼吸一紧,按住他的后颈,急促地喘了口气:“还敢招我,又不嫌累了?”
一统四国哪里那么简单,比起耗费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来成就大业,他更想好好享受当下的人生。
“比起四国,我更想要你。”
都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可信,但燕暮寒还是被蛊惑了,因此而生出满心欢喜。
石榴味美,从下午吃到晚上,如今已经夜深了。
燕暮寒伸出胳膊,正准备再献上饱满的石榴供祝珩品尝,祝珩就坐直了身子:“不好,我忘了将大都的事情告诉舅舅。”
“大都怎么了?”
祝珩简单解释了一下,哂笑:“秦翮玉的外公孙信正和沈问渠同期入仕,也是三朝元老,根基深厚,德隆帝怕是和王上一样,气数已尽。”
先是睢阳一役翻案打下基础,朝堂动荡,后有孙党趁沈问渠离开大都,伺机行动。
“德隆帝対贵妃苏氏一往情深,在我失踪后,迫不及待将之扶为皇后,属意的太子人选也是大皇子。”
燕暮寒打了个哈欠,他赶路过来累得够呛,又配合着吃了好几口石榴,眼下眼皮直打架,强撑着听祝珩讲南秦朝堂里的弯弯绕绕。
“皇帝老儿都决定不了立谁为太子,我看他的一往情深也深不到哪里去。”燕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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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死了还能保长公主平安,这他娘的才是一往情深吧。
呵,可惜是段不伦不类的孽缘。
祝珩笑笑,眼下他已经不将南秦皇室视为亲人,谈论起德隆帝等人,跟讲陌生人的故事一样:“所以说大都里出了问题,他会立秦翮玉为太子,必定是受到了胁迫。”
眼看着怀里的小狼崽要困得打呼噜,祝珩连忙收住话头,揉着脑袋将燕暮寒塞进被子里:“不说了,睡吧。”
“不是要将大都的事告诉舅舅吗?”燕暮寒眼皮合上了,但还惦记着他说过的话。
此时是二更天,按照祝子熹的习惯,正是看书的时候。
祝珩亲亲燕暮寒的眼皮,面不改色地哄道:“这么晚,舅舅肯定睡了,明日再告诉他也不迟。”
燕暮寒这才安心,窝进他的怀里,两人相拥睡下。
朝局有如天气,风云变幻莫测,一眨眼的功夫,天就阴了下来。
接到德隆帝驾崩的消息时,祝珩正和祝子熹坐在一起,窗户支开一个小口,风吹得雨滴稍进来,带着一阵阵凉风。
德隆帝驾崩了。
消息来的猝不及防,却又理所应当,毕竟立储的诏令都颁布了,德隆帝如果继续活着肯定会节外生枝,孙信正这种老狐狸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祝珩恍惚了一瞬,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觉,不像悲伤,只是有些怅然若失。
今年的第一场雨来得格外早,裹挟着未散的寒气,院里支起的火炉余香袅袅,祝珩怔怔地望出去,燕暮寒举着烤好的红薯跑过雨幕,冲进屋子里。
“长安,我烤了红薯,很甜,你要不要吃一点?”他像个孩子一样分享美食,一点都不像北域最尊贵的王。
剥了皮的红薯散发出甜香味道,祝子熹看着献宝一般的燕暮寒,突然有些明白祝珩为什么会选择他了。
唯有不留余地的炽烈热情,方能打动孤寂的心。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道飒爽的身影,那种热烈的感情也曾被捧到他面前,但他没有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