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她正轻轻踮起脚尖,蓦然伸手,轻轻拭去他眉宇之间的血污。
血污之下的脸庞,丰神俊朗,棱角分明,一如少时。
纤细的手指一寸一寸抚过他消瘦的侧脸,坚韧的下颔,轻柔如花瓣拂过。
顾昔潮鏖战一天一夜不曾合眼,此时撩起沉重的眼皮,黯淡的眸光在她的泪眼中明灭,而后,一点一点被点燃。
下一瞬,一个轻柔却娇横的吻,也如花瓣一般落在他发颤的双唇,猝不及防。
不同于之前攫取阳气时唇齿僵硬的相触相抵。
这个吻,溢满女儿家的似水柔情,一丝一丝沁入他封冻十五年的五脏六腑,流入四肢百骸,坚冰消融。
纵使没有犀角相照,纵使不是血肉之躯。
她的吻,真实不虚。
那么沉痛却又那么温柔,直抵他心底最柔软之处。
在顾昔潮愕然懵怔的目光里,沈今鸾捧着他的脸,莞尔一笑,道:
“我想请将军,为我燃一生一世的香火。”
第72章血婚(重写)
穹宇如时空无尽。
漫天的春山桃瓣肆意扬散,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在黢黑的荆棘中绽放,亮如白昼。
模糊的光晕里,一双虚虚实实的人影重合在一处,如同荆棘丛里共生相缠的藤蔓。
魂魄虚无,人影沉重。
两相无法触及。他俯下身,笨拙地怀抱着她,荆棘的倒刺勾破他垂落的袍角。
沈今鸾落进他的怀抱里,指腹轻轻抚弄他下颔带血的青茬。
双唇碾磨,轻轻扯咬了一下。她伸臂勾着他的后颈往下,颈侧温热的血流划落她无形的手。
男人一动不敢动,乌发散乱,鬓边一绺银丝不住地颤动,沉黑的双眸微微睁大,目光凝结呆滞。
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抿了抿发烫的唇,似幻似真,不敢置信一般地眉头微皱,别过头去,轻声道:
“皇后娘娘说笑。你我死敌,如何供奉香火?”
“死敌?”
沈今鸾忍俊不禁,伸出的手指,一点一点描摹他眉眼的轮廓。
双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
恍若当初在洛水畔时,一池荡开的涟漪,她手持鸩酒要毒杀他。
在她最恨他的时候,却仍觉得他这一双眼生得好看。
好看得惊她的心,动她的魂。
原来,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动过心了。
而他,即便在最是针锋相对的那些年,爱意汹涌不息,一次次纵容,一次次留情,把性命拱手奉上。
往昔如洛池逝水不可追寻。
沈今鸾的指尖从他深刻的眉宇抚过挺拔鼻梁,最后点了点他抿紧的薄唇,埋怨似的。
“什么样的死敌,一重逢就拉着魂魄拜堂?”
“什么样的死敌,又会供奉她十年香火?”
这么多年,桩桩件件,她回想起来,叹了一口气。
最后,只用力戳了戳他硬实的胸甲,既是无可无奈又是颐指气使地道:
“或者你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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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昔潮身躯僵直,怔怔地看着她,一言不发,浓睫不住地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