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看我的人没有二百也有一百出头,你觉得没人会告诉我?”
林依婉这才发现是自己疏忽了,她应该昨晚就将事情说出来的,但现在应该也不晚…吧?
“爷爷,我将老宅的房子给拆了。”
说完这话她立马抬头去看林兴粮的脸色。
林有根毕竟是爷爷的爹,哪怕他们关系再不好,那也有着斩不断的血缘关系,自己拆了老宅,难保爷爷不会生气。
但她在爷爷的脸上并没有察觉到任何情绪变化。
爷爷这是不生气,还是气傻了?
林依婉内心忐忑,剩下对老宅那些人做的事情,她不敢再说了。
林兴粮长舒了口气,缓缓笑出来:“依婉,干的好,你做了爷爷三十多年前想做却没做成的事情。”
看着林依婉骤然瞪大的双眼,林兴粮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依婉,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收夏税时你问我,为什么不送哥哥弟弟们去城里读书考功名?”
不知话题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但林依婉老实点头:“我记得。
当时家里交了好多粮食出去,只有青枫哥家里没交,因为他有秀才功名可以免税,所以我才那么问。”
林兴粮抬眼在屋里转了一圈,看着儿孙们好奇的眼光,蓦然觉得有些心酸。
“我不是不送,而是不能送。
科考要求考生及祖上三代必须家世清白。
而你们的太奶奶,我娘却是犯官之后,所以你们是没有考试资格的。
而只要你们之中有人去科考,那她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我娘本是京城四品官员家的千金,却因为本家犯事被连累,判了流放之刑。
她爹托了故旧求情,又花了不少银钱才将人从流放之地带走,跟着她的奶娘谢氏来了五福村,然后在这里嫁了人。
我娘这一生,前半辈子享了荣华富贵,后半辈子却受尽苦楚。
林有根他……
总之,他不是人。
他害了我娘,连谢奶奶的死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从我八岁那年谢奶奶过世,我不得不回林家开始,一直到今时今日,没有一天不想拆了用我娘的嫁妆盖起来的房子。
一开始是因为年岁小没有能力,后来是因为林有根拿我娘的身份威胁我,逼我退让。
这口气,我硬生生忍了快五十年。
而今,终于由我的孙女帮我出掉了。
依婉,我很开心。
贤文贤武贤志贤杰,是爷爷对不住你们。
你们都是好孩子,却因为爷爷的原因,让你们无法走科举之路。”
提及往事,林兴粮的情绪有些激动,眼眶也湿润了。
林贤文站出来道:“爷爷,您是世界上最好的爷爷,您从来没有对不住我们。”
林三河也说:“爹,您别瞎想,我仔细瞅着,家里这几个小子也不是读书的料儿,照谢秀才比起来可差远了。
他们能在家里跟您读书识字已经是大造化了,要知道咱们村还有不少睁眼瞎呢。
就他们兄弟几个能把三百千背下来,再能背个几首诗,那在咱们村里也是文化人了。”
剩下两个儿子也连连点头应和。
明知儿子是宽慰他,但林兴粮还是笑了。
他这辈子能养出一群孝顺的儿孙,真的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