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做到?
秋日寂寥的荒僻庭院中,历经六百年风雨,斑驳不倒的旧楼二层上。
赵都安与徐贞观相对而站,彼此距离不过一步之遥。
云层裂隙中的一束阳光,恰好打在二人中间。
沿着武库的中轴线,敞开的双扇木门,跨过门槛,将屋内那座石碑居中,一分为二。
“陛下……息怒。
”
赵都安感受着肩膀上,轻轻压着的剑锋的重量,眼神诚挚认真,不躲不避,坦然无私。
在这个距离下,徐贞观手腕一转,锋锐的太阿剑就能将他枭首。
或许,人头落地时,剑身上都不会沾染一滴血。
但……
身为“伪天人”境的女帝,若真想取他人头,又何必用剑那么麻烦?
这一刻,赵都安影帝附体。
先是迎着女帝的凝视,恭敬地说出这句话,然后才不急不缓,将打好的腹稿道出:
“臣今日未经陛下准许,妄动神器……此乃罪一。
”
“以皇族供奉身份,私闯擂台,意图效仿先帝时期,却引得天师收场……此乃罪二。
”
“臣犯下欺君之恶行,获皇朝重宝,未及时上报……此乃罪三。
”
赵都安字字清晰,在女帝问责前,先主动将错处都背了起来。
继而缓缓抬起手,轻轻用两根手指,夹住压在肩膀上的剑刃,却并不是推开,而是反将剑刃朝脖颈又近了些,苦涩道:
“臣自知犯下大错,陛下如何处置,臣皆无怨言。
这项上人头,若非昔日,陛下垂爱,也早于逃走庄孝成时,便已不保。
臣如今荣华,皆乃陛下圣恩,今陛下要取走,臣自当奉上。
”
说着,他闭上眼睛,一副引颈就戮,慨然赴死模样。
“……”
徐贞观握剑的手没动,凝霜般,故作威严的脸庞上,隐隐显出一丝无可奈何的恼火,又岂会当真斩下?
沉默片刻,闭目受死的赵都安只觉肩膀上压力骤然一松,伴随着女帝仿佛被气笑般的声线:
“好一个领死,莫非在你眼中,朕便是那般枉杀功臣的昏君么?!
”
呼……第一关过了……
赵都安心中无声吐气,为自己的操作点了个赞,他忙睁开眼。
就见女帝侧身,面朝远处层叠的武库建筑伫立,留给他一个清冷绝尘的侧颜。
那柄价值无法估量的皇族神器,就那么随意地,如破铜烂铁般,斜斜刺入地面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