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最近闲暇,无事可做,便寻您吃酒?说到底,我还是咱们白马监的使者嘛。
”
孙莲英鄙夷道:
“寻咱家蹭酒喝还差不多。
”
赵都安每次都只带菜,然后喝他的桂花酒,原本一坛酒,他自斟自酌,能慢悠悠喝一个月。
结果,赵都安每次来,都至少干掉两坛。
“这可都是御赐的……”老司监不情不愿嘀咕,却还是扭头去拿。
赵都安笑道:
“大不了,下次我立功了,去找陛下请赏的时候,不要别的,只要酒。
给你补上。
”
老司监抱着酒坛回来,习惯地在庭院中石桌旁坐下,赵都安已摆开酒楼里带来的佳肴,咕哝道:
“立功?我看你小子这段时日,过的悠闲的很,可半点没有立功的意思,怎么?之前不是如饥似渴,如今不急了?”
赵都安亲自给他倒满,笑着指了指天上:
“如今朝堂上神仙斗法,我这不是避其锋芒?”
老司监轻轻哼了声:
“知道就好。
新政本就与伱有关,你若掺和进去,一旦被推上风口浪尖,神仙难救。
”
赵都安点头应声,边吃边询问朝堂如今情况。
孙莲英摇头道:
“并不乐观。
陛下毕竟登基还短,你这新政里,开市那套还好些,起码是软刀子,外头的人,还未能领会精髓,基本已是成了。
但考成法与摊丁入亩,却是困难重重……
你啊,这次触动的利益太多了,朝中官员,许多背后都有地方豪族,差一些的,也是士绅,官宦出身……如韩粥那般破落寒门,有几个?
越是大的豪族,就越抗拒,如今陛下虽也获得了一部分人支持,但以"皇党"之力,去抗衡满朝文武,终归是力有未逮。
要咱家看,最后若陛下强命,推行肯定是可以的,臣子总不会明面上抗命,但能否"落实","落实"几成,就不好说了。
”
虽常年在宫中,但智慧远远被低估的老司监叹息道:
“方法再好,也要人来用。
陛下的权威再强,可出了这京城,也要依靠那大大小小的官员来做事……正所谓现官不如现管。
归根结底,那些出身豪族,且身居要职的官员不点头,哪怕推行下去,也是阳奉阴违,错漏百出。
陛下这些日子,想必也不好过。
”
赵都安沉默听着。
他对今日局面并不意外。
正如孙莲英所说,这盘棋不是好下的。
他熟悉的历史上,每次变革,也都是内部阻力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