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听到李二奶奶这话,唇张了张,李二奶奶冷笑一声:“婆婆还是回去吧。”
丫鬟已经上前搀扶,朱氏只能深吸一口气,往外走去。李二奶奶放下帘子的时候,看到窗户边有个丫鬟飞快地跑走,李二奶奶晓得这是李太太的人,但这个时候,李二奶奶已经没有别的心思了,只能把门帘重重地放下。
李家这些天翻地覆,别人也不晓得,所能知道的就是李东家到了第二天,带了人去接李二爷,李二爷在牢里起初还好,但后来上过了堂,又被用过了刑,虽然有李东家请的医生进去牢里面看他,但和在家还是不能比,况且李二爷又担惊受怕,担心自己的命真得没了,这一来又生起病来。
因此李二爷进去时候,还是个胖乎乎的人,出来时候,已经瘦得脱了相。
李东家瞧见儿子,心疼得不行,但也只能让人赶紧把儿子送上车,回家去,李二爷坐上车,这才哭了出来:“爹,我没想到,就这么几天,我差点就不能再回家了。”
“你也不用哭了,这背后的人,”李东家只说了这半句,不由长叹一声,背后的人怎么惩罚,不就是李太太和陈老爷这对兄妹,但这对兄妹,却也是把自己儿子救出来的人。
于是,李东家只能又道:“等过完年,你们就回省城去吧,带着你娘。”
李太太那也是为了出气的话,若是朱氏真要住在这家里,李太太还不晓得要生什么样气呢。
因此李二爷点了点头,喃喃地道:“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这句话让李东家又头疼起来,但李东家不能再说什么,说什么呢,说来说去,不就是自己在外面的女人,和自己的儿子,想要算计自己在家中的女人和自己在家里的儿子。
现在,闹成这样两败俱伤,谁也不好看的样子,除了把他们分开,也没有别的法子。
“二爷。”李二奶奶见李二爷被扶下来,顿时喊了一声,眼泪就落下了,李东家倒在一边催他们:“别哭了,赶紧进去吧。”
“是!”李二奶奶扶着李二爷要往里面去,李东家没有瞧见李太太,不由鼻子里面哼出一声:“太太呢?”
“婆婆往郑家去了,说是去送年礼。”听到郑家两个字,李东家不由冷哼一声,这件事,李太太敢做,必定又是和那个郑大奶奶商量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简直了,简直是……
李东家在心里骂了几句,当着儿子儿媳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让他们赶紧进去。
李太太亲自来送年礼,郑太太当然要接待,瞧着这些东西,郑太太不由笑着道:“这又何必呢,你遣个婆子来就是。”
“我们家的事儿,还亏得大奶奶帮忙,不然这事儿就做不好。”李太太笑吟吟地说着,郑太太一时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儿,但郑太太还是就着李太太的话往下说了几句。
李太太见郑太太把年礼收了,又把回礼接了,这才又对郑太太道:“我们家过了年,也要办喜事了。”
喜事?郑太太不由惊讶地看向李太太,也没听说找人说媒,怎么就要办喜事了。
“我们家大儿子,现在腿是这样,这会儿呢,我琢磨着,这城内门当户对的人家,也寻不到了,索性就往外面寻,寻了一户人家,父亲生病了,她娘没有了法子,想着要把女儿赶紧聘出去,好得了彩礼治病。”
说什么赶紧聘出去,不过就跟卖了差不多,郑太太心中明白,面上却没有露出一点,只等着李太太继续说。
李太太笑了笑:“我娘家嫂子去瞧过,说这姑娘今年十五了,生得也还过得去,手脚也麻利,就是家里穷些,我说这穷一些也没什么,只要人好就成。”
“这么说,再过些日子,就要去喝喜酒了。”郑太太小心翼翼地说着,李太太拍了拍郑太太的手:“若是别人呢,定会笑话我,但我想着,你就不会笑话我,因此先来和你说。”
“这是大事,说句不怕你恼的话,我们这样人家的儿媳妇,人家穷一点也不怕什么,只要能干。”郑太太这句话让李太太点头:“就是这样说呢。我让身边人也去瞧过,说这人确实不错,我就想着,让人把这姑娘接过来,先住在我娘家,等过了年,挑个好日子,就让他们成亲。”
这样飞快地成亲,是不符合李公子的身份的,但现在李公子双腿断了,只能躺在那里,这样成亲也好。况且,郑太太不由在心中笑笑,自己家儿媳妇进门时候,不也是匆匆忙忙,事出紧急,谁又能说什么。
晚间翠玉回来,郑太太就和她说了李太太来说过的话,郑太太还感慨地道:“没想到,最后李家是这样娶了儿媳妇的。”
“这么说,就跟买了个儿媳妇差不多。”小春在旁边插嘴,翠玉伸手拍小春一下,小春吐一下舌,把手中的茶碗送到翠玉跟前:“我就是听李家的人说,说花了一百两银子呢,还答应,以后每年给那边十两银子。这不就是卖女儿吗?”
“不管别人家是怎么说的,等过了门,成了亲,你若见了,也要叫声李奶奶。”翠玉的话让小春连连点头:“是,大奶奶的话,我记住了。”
“就是,过了门,成了亲,这就是正经夫妻,谁还要管是怎么进来的。”郑太太似乎想起翠玉是怎么过的门,也急忙描补一句。
翠玉却只笑了笑,这样的事儿,翠玉不放在心上,只是那个新娘子,乍然从穷人家成为富家少奶奶,虽然李公子双腿断了,但这样的婚姻看在外人眼中也是不相称的,还不晓得她会怎样想呢。
转眼就是腊月二十三,像往年一样,今年也是这日吃尾牙,翠玉早在几天前就算好了账目,把分号掌柜该得的分红全都算好了。
楚掌柜瞧着翠玉算出来的分红,就笑着道:“早晓得我也和大奶奶说,要大奶奶多分一成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