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一下子清醒过来,拎着油灯凑近,看见地上写了几个字,尸、虫、照,几个字没头没尾的,苏梨用油灯在地上照了一圈,发现地上竟然密密麻麻的用血写满了字。
这是什么?
苏梨不知道这些字是从哪里开始读的,撑着睡意从各个方向读这些字,试图从这里面看出点什么来。
幸运的是,这些字都是远昭国的字,并非胡语。
苏梨花费了一点时间就把那些文字看懂了。
这应该是一个女子留下来的,她被关在这里有好几年,她绝望得几乎要疯掉,从她写下那文字开始,她知道她再过不久就要变成一具尸体了。
她其实也并不是远昭国人,她来自一个神秘的世家大族,在最美好的年纪,她意外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她骗了那个男子,说那个世家大族对她很坏,求他带她走,男子很有正义感,真的决定带她走。
她断了一只手最终得以离开,然而跟男子回家以后她发现那个男子已经有了家室,妻子还有了身孕,男子和他的妻子人都很好,他们垂怜她断了一只手,收留她在家里住下,待她如亲妹妹。
她没办法插足他们的生活,也无法怨恨男子,只是后悔自己叛离族人的行为,后来男子一家遭了横祸,给了她一笔钱财让她早些离开,以免遭到牵连,她开始寻找回族的方法。
无意中她听说胡人一族擅长巫蛊之术,他们的巫师更是有占卜之术,能知道许多辛秘之事,于是她跋山涉水到了胡地,想办法见到了巫师。
这后面的文字变得潦草凌乱起来,像是那女子的情绪太过激动起伏无法自控,苏梨艰难的看着,却无法辨出写的是什么,只是在这些文字最后,用血画了一朵花。
那花的形状很是独特,苏梨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阿嚏!”
风寒加重,苏梨撑不住了,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呼吸是热的,喉咙很痛,她感觉自己病得很不是时候。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再度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昏暗,只是铁门外面放了一只碗,里面有一个馍馍,是外面的人送来的吃的。
苏梨把馍馍拿进来,边强迫自己吃下,边借着油灯的光亮继续看地上的字。
油灯的光亮有些弱了,苏梨打开竹筒倒了一点进去,火苗顿时窜起来,电光火石之间,苏梨想起那朵用血画出来的花。
她在漓州那个长老的面具上见过!
苏梨盖上竹筒,打起精神继续看地上的字,有些地方看不清楚,她伸手把多余的碎石扫开,指尖触到凹凸不平的石头,这字不是直接用血写上去的,是刻上去的!
苏梨用袖子把地上的沙石仔仔细细擦干净,后面原本看不清的字终于能辨认出来。
女主想办法找到巫师以后,对巫师说了自己的请求,希望巫师能帮自己的忙,巫师满口答应,将他安排在忽伦王室住下,接受贵宾待遇。
女子宠辱不惊,她已经见惯了外界的生活,现在非常怀念当初和族人一起时的安宁祥和,她怀念自己的父母,她只想回家。
巫师为她占卜,很快说出了她所生活的族域是怎样的环境,有怎样的族规,她对巫师的能力深信不疑,将自己如何离开族域,入世以后又如何生活的事全都告诉了巫师,巫师抓着她那只光秃秃的手腕,眼底迸射出奇异的光亮,问她为什么没有接上自己的手。
那是她叛离族人应该受到的惩罚,也是将要陪伴一生的耻辱,她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当然不能接回来。
况且,要想接回自己的手,就必须先把别人的手砍下来才能装到自己手上。
她犯下的错,为什么要别人来承担?
听见她的回答,巫师欣喜若狂,那时女子才发现事情不对劲,但那个时候已经晚了。
她被巫师关进了这个石洞,用她那只断手养出了一朵花。
那花植根于她的血肉,与她同呼吸,共生死。
那花她见过很多次,在她永远都回不去的故土,那花有一个美好的名字:往生花。
那是他们一族的圣花,可以入药,治疗任何伤口,甚至有起死回生的效果。
但除了他们族域,其他地方再也找不到这样的花。
她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用自己的血肉养出这样一朵花来。
她很害怕,因为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花的根须在身体里延伸,花开得越艳,吸食的血肉就更多,她也就越痛苦。
巫师和她一样都是叛离了族群的人,但不一样的是,巫师离开族域以后,就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