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发生得太快,众人吓得四下逃窜,苏梨被撞了好几下才挤过去抓住李公子的肩膀。
“啊啊啊,我中刀了,我要死了,救我,快救我!”
李公子发疯似的大叫,反身拼命保住苏梨的腿,苏梨行动受制,染着血的杀猪刀朝苏梨劈来,苏梨躲避不开,眼看刀要落下,一个银色飞镖飞来,将那杀猪刀震偏一寸,苏梨配合偏头,杀猪刀斩下苏梨的裙摆一角落在地上,发出‘铮’的一声脆响。
人群已经跑得差不多,孙捕头及时赶到,一把将李公子拎起来,两个暗卫拿着长剑挡到苏梨面前。
那人见势不对,转身要逃,这两个暗卫却并不会让他轻易离开。
暗卫的身手极高,杀猪刀对上长剑又吃亏许多,这人很快落了下风,中了好几剑。
“留活口!”
苏梨及时要求,然而却迟了一步,那人唇角溢出一缕黑色血丝,竟是服毒自尽了。
男人高大的身子直挺挺的倒下,两个暗卫极有经验的在他搜寻了一番,最终搜出一方绢帕,确认无毒后交给苏梨。
绢帕是淡粉色,上面绣着一朵俏生生的梨花,梨花下面是一个未绣完的苏字,不知主人发生了什么,那字上还有一圈浅浅的血迹。
二姐!
苏梨一眼就认出这绢帕出自苏唤月之手,苏唤月在这些人手上,他们今天是故意让她发现这方绢帕,警告她不要继续追寻花名册的下落吗?
“苏姑娘,这帕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孙捕头问,这一路苏梨的表现他都看得明白,苏姑娘不是寻常的女子。
“没事!”
苏梨若无其事的把帕子揣进怀里,这些人会用二姐威胁她,说明他们也还没找到花名册。
花名册如此重要,苏梨更不能就此放弃,只要找到花名册,他们才会给出更多的线索,甚至最后要求用花名册交换二姐。
只有走到交换人质这一步,二姐获救的机会才会越大。
“我要死了,快救我!快救我!”见人被杀死了,李公子捂着肚子杀猪一样的哭嚎,苏梨横了他一眼,让孙捕头带他去医馆治伤,自己则拿着银子去附近找了一群年轻有力的男子帮忙提水灭火。
百花苑附近没有河,灭火费了些功夫,傍晚的时候火才勉强被扑灭,灼热的地面将泼下去的水蒸起热腾腾的雾。
看了一天热闹的人全都各回各家,苏梨把暗卫叫出来,二十个人很快从一片废墟里刨出十几具烧得焦糊的尸首。
尸首的颈骨有裂痕,全都是被一刀封喉,先灭口,再纵火毁尸灭迹。
李公子中刀颇深,但并不致命,在医馆缠好绷带以后又被孙捕头拎回来,一路上他吱哇乱叫着,看见十多具焦尸以后立刻吓得脸色发白,扭头狂吐起来。
苏梨才不管他怕不怕,把人拎到焦尸面前,按着他的脑袋叫他一具具辨认:“看清楚,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你说的那个白牡丹?”
“人都烧成这样了,我哪里看得出来啊!”
李公子吐得只剩下胆汁,一个劲的哭着摇头,苏梨还是不肯放过他:“你有没有在白牡丹这里看过那本花名册,她一般把册子藏在什么地方?”
“楼都烧垮了,那册子就算是放在铁盒子里,也烧成灰了,藏得再好有什么用啊!”李公子说得涕泗横流,一幅任由处置的模样,再提供不了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苏梨把他丢到一边,任他像一滩烂泥似的瘫在地上。
花名册的线索就此断了,人海茫茫要再找,不知道还要花费多少心力,赶了一路,苏梨也有些累了,她让孙捕头去附近客栈开几间房先休息,自己则在路人的指引下去了一家棺材铺。
棺材铺灯光昏暗,里面停着好几幅黑漆漆的棺材,看上去颇有些惊悚骇人,苏梨却像是见惯了这样的场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径直走进去。
“掌柜的,请问你们店里有伙计可以帮忙安葬吗?我不买棺材,请伙计帮忙挖坑把尸体埋一下就成,工钱掌柜的开便是。”
掌柜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眼神不大好使,凑近苏梨细细的打量,半晌才咳嗽着退开些:“葬什么人不用棺材?我店里的伙计都是正经人,不明不白的尸体不葬,免得平白惹一身晦气!”
“并非来路不明,是百花苑的十多具焦尸。”苏梨柔声回答,她侧对着掌柜,那半张并未受伤的脸在灯光下线条柔和,如水一般,轻灵温婉,像会普济众生的仙。
“姑娘与他们素不相识,何以为葬?”
老者喘着气问,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像卡了口痰吐不出来似的,听得叫人难受,苏梨并未露出不满,诚恳道:“家中有人从军,路遇无名尸,自当略尽绵力将其下葬求个心安,也免心中所念之人日后战死沙场,落个暴尸荒野的结果。”
“倒是有这么个理。”
老者点点头,抬手抓住柜台上的一根细小的麻绳摇了摇,梁上立刻响起清脆的铜铃声,片刻后,一个穿着蓝布短衬的妇人拿着锅铲冲出来,裹着呛鼻的辣椒味怒道:“摇什么摇,老娘正炒着饭呢!”
妇人声音洪亮爽脆,说完话,目光在苏梨身上顿了顿,飞快的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忽的不由分说用铲子在老头光亮的额头呼了一下:“你掉钱眼儿里去了,人家年纪轻轻一小姑娘,你把她忽悠到棺材铺来做什么?”
老头捂住额头,与那妇人吹胡子瞪眼,方才还苍老至极的声音变得欢脱轻快,俨然是个少年郎:“什么叫忽悠,正经买卖,快把后面的人喊起来,这位姑娘要葬尸。”
“葬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