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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景泠:“李珩衍是为我欺他瞒他而泄愤,李叔同是为了打压李珩衍,他们两个无论是谁林野都不能视而不见,如果不对我用刑,此事不好收场……”
李长泽包扎的手法娴熟,恢复原状后就着这个姿势抬头看着贺景泠,说:“其实我早就看过了。”
贺景泠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他。
“我知道你的意思,林野心思缜密,却几次三番对着疑点重重的案件视而不见,他那个人不近人情,羽林卫远离党争不好下手,你想要摸清楚他的底细以防后患,还是说你想看我的反应,贺景泠,你成功了,我快被你吓死了,只此一次……只此一次,贺景泠,贺家不要你我要,你是我李长泽看的比命重要的人,我不要你身涉险境,再有一次,你先杀我。
“在燕阳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便知道你的打算,我拼了命往祈京赶,生怕迟了一步,就像那年在平凉,若我迟了一步我不敢想。贺景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上面还带着李长泽的名字。”李长泽这番话说的斩钉截铁,他自小心智过人,装腔作势活了这许多年,连自己的母亲都被他骗了过去,唯独对他贺景泠,从来没有戒备。
“这件事是我牵连了你,李珩衍和李叔同,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他的眼神带着狠戾,皇位是他从出生以来就志在必得的东西,贺景泠是他最重要的人,两者从来不是鱼与熊掌的关系。
他要皇位,代价不是贺景泠,他不需要为贺景泠涉险,贺景泠只需要陪着他,享受最后的胜果。
贺景泠无声地看着他,手心都是黏腻的汗渍,他试探地给了李长泽一分回馈,李长泽还了他十分。
李长泽少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在他面前他从来都是野心勃勃杀人不眨眼,他是逢场作戏的高手。
贺景泠“哦”了一声,呐呐说:“难怪那日感觉你生气了。”
他说的,是李长泽在邺狱找到他那日。
第82章威胁
今日雪依旧未停,院子里和房顶都铺了一层厚厚的雪,天地一白。雪庐中的炉子上煮着茶,咕咕热气在这冰天雪地里显得暖意融融。亭子四周挂着帷幔,丝毫不觉得冷。
贺景泠穿着大氅,如墨似的长发随意垂在胸前,生得一副清贵公子样,对面的李长泽嘴角噙着散漫的笑意,心不在焉地盯着棋局,不时抬眸看他。
围炉对弈,倒是少有的闲情逸致。
“和我下棋还敢分心。”贺景泠落下一枚黑子,原本焦灼难解的局势瞬间瓦解,他得意抬头。
李长泽捏着白子睨了他一眼:“兵不厌诈,这不是下不赢想找点事儿来转移三郎的注意力嘛。”
嘴里说着软话,白子落下却是寸土不让。
贺景泠步步紧逼:“现下说什么都没用。”
李长泽:“那我给你说个你想听的,找到贺元晟和贺瑶华了。”
贺景泠手上一顿,接着继续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在哪儿呢?”
“今天一早于殷来报,他有兄弟在清凉宫当差,刘盛宁保着他们,很是隐蔽,李叔同估计不知道这事儿,贺瑶华已经偷偷潜进了元极殿。”
贺元晟和贺瑶华当年能从罪臣之子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自然不可能会是多良善无能之辈,元极殿被重兵把守,连太后都见不着皇帝,她却进去了。
再联想到那件事,李长泽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如今后宫安如意一手遮天,前朝晋王春风得意,他们卯足了劲打压李珩衍,而李珩衍竟然也没有反抗的意思。恐怕不是晋王掌权心生退意,不过是谋定而后动,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贺景泠自然知道贺元晟他们不会轻易受制于人,其实他至今仍希望贺元晟他们能够出宫,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可他并不是他们,不能替他们做决定,也左右不了他们的想法。同理,现在他也不想为了贺元晟他们做任何退步,他本就是个自私凉薄之人。
如果是在他刚回京那会儿贺元晟将他们的打算告诉贺景泠,那他会毫不犹豫放弃李长泽。纵然知道他们的难处,纵然为了回京他苦心谋划多年,可一旦转身,便不会回头。
从前看做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后来发现就是没了,他也依旧能好好活着。
贺景泠点了点头,没再追问,说:“这些日子民间疯传明王和宋景章的事,李珩衍原本和王妃深情厚谊在民间素有美名,如今形象一朝崩塌,这后面少不了李叔同的手笔,他和李珩衍争锋相对这么步步紧逼,恐怕迟早会反噬其身。”
李长泽挑眉笑道:“他被齐王打压了这么多年,一直做小伏低隐藏实力,如今一朝得势,当然想趁机铲除一切威胁。”说着落下一子,原本黑子胜券在握的局势顷刻逆转。
“厉害呀,”贺景泠赞道。
李长泽:“听着不真。”
贺景泠说:“真的,比真金还真,同样的一盘棋,和我对弈的人还没有谁走到过这一步。”他这样说脸上却丝毫不慌,再落一子。
“拐着弯儿夸你自己是吧。”李长泽道。
“我说了影响不了我。”
曹管家走到院门口,见到里面的人,犹豫了一下快速道:“小公子,明王殿下来了。”
李长泽和贺景泠对视一眼,勾了勾唇:“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李珩衍突然来访,怕是来者不善。李长泽进了屋子,贺景泠敛了笑意,若有所思盯着棋局出神。
他坐着未动,狄青悄声出现抹掉李长泽留下的痕迹,风雪愈大,帷幔被吹开,远处一道颀长的身影越走越近,漠然孤高,清冷出尘一如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