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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激地看了眼李珩衍,像是自言自语道:“浑水摸鱼,只有风云涌动我们才有坐收渔利的机会不是吗。”
李珩衍没在这上面多言,他转而问道:“你在北境呆了许久,太子……”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下。
“王爷昨日不是见到了吗?”贺景泠又饮了口热茶,喉咙舒服了些,“王爷不放心也正常,毕竟连我们的皇帝陛下也没想到当初太子因为平凉关一役铸下大错,差点被废储,这些年更是被放逐在外,要不是有雷信如今的战功,现在还回不来……”
李珩衍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不过……”贺景泠笑了笑,“回来又能改变什么了,太子无德,被废是迟早的事,现在的朝堂哪里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太子回京,难免有人心思浮动,当年皇帝属意让储君跟着心腹大将去战场历练历练,结果太子贪功冒进,在清扫敌寇时深入敌营,三千将士全军覆没,只拼死护送储君逃了出来。
此役过后,大元帅雷信将北晋骁骑军一网打尽,一举夺回了从前被北晋侵吞的国土,这些年更是主动出击差点就打到北晋国都。
如今北晋新君荒淫无道,国力早就大不如前,大齐一鼓作气狠狠将俯首称臣多年的恶气给出了。
只是这场仗打了七年,皇帝既没有废储,也没有将太子召回,只是如同遗忘了般将他留在边关七年。
“如今皇上让太子回来,无非是现在的高家权势过盛,皇帝心中不安,谁做太子不是做呢,没到最后一步,谁又能保证那个位置是谁的,现在的太子不过是摆设而已,大家心照不宣,齐王权重,晋王受宠,两位王爷在朝中斗的如火如荼,这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不是吗?”
第2章太子
贺景泠一出来,祝安赶紧给他披上披风,嘴里嘀咕说:“这地方好是好,就是天天下雨,阴冷得很,烦死了,公子穿这么单薄就出来,要不是冷姨嘱咐我带件披风,回去又该发热了,公子可别在这么任性。”
“明明昨日才到,你这天天下雨的结论又从哪儿来?”贺景泠任由祝安给自己系好披风,抬眼看了眼天色,已经不早了,浓黑的云爬上高处,似乎下一秒暗夜将至,“何升还等着我们,快些回去吧。”
“昨天回来在大街上被人堵了,今天又来这儿见什么王爷,公子这病还养不养了,被沈姐姐知道了又要撒疯。”
贺景泠上了船,许是吹了风的缘故又低低咳嗽起来,他还惦记着逗祝小安:“……你不告诉她她怎么会知道。”
旁边的狄青受不了祝安的聒噪般,扫了他一眼将他挤开,替贺景泠挡住些冷风。
贺景泠苍白的脸上因为过度用力的咳嗽泛起一层薄红,眼角也染上水光,墨发青衣,唇角还带着若有似无的浅笑。
祝安看着,连自己要瞪狄青的打算都抛之脑后了,他瞧着贺景泠的神情,忽地想起从沈姐姐那里听来的关于贺景泠的传闻。
沈木溪无不得瑟说:放眼京华无人能与其争辉,容貌是他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当年名满京城的世家公子,变成了如今这副鬼样子,祝安觉得贺景泠比自己还可怜。
他想到这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也有些替贺景泠打抱不平,船靠岸后,狄青不知察觉了什么侧身挡在贺景泠面前,贺景泠似有所感抬起头。
狄青紧抿着唇面无表情的让开,低声说:
“他!”
贺景泠脚步一顿,很快又神色自如地下了船,他们的马车就停在湖边,许是下雨的缘故,平日里热闹十分的街道此刻人迹寥寥,来往也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
普通不过的双辕马车静静行驶在将黑未黑的大道上,隔着细雨而来的北风从贺景泠的脖颈往里灌,让原本就被冻的没什么感觉的身体彻底凉透。
贺景泠喉咙又有些痒,不过这次他忍住了,还分出一点心思给祝安,这么怕吗?
祝安把身体缩在马车门口,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也不嘀咕了。
太过安静的氛围贺景泠忍不住犯困,靠着车内一角假寐,困顿间打了个哈欠,身体随着马车的前进不住晃悠,他突然出声问:“怎的不在东宫?”
“东宫久无人住,荒凉冷寂,瘆得慌,便来寻你了。”答话的人声音清朗醇厚,其间还夹杂着丝丝漫不经心的笑意,让人忍不住猜想这声音的主人究竟是何模样。
马车里面太黑,只隐隐约约看得见一个人的轮廓。
“我府上也久无人住,更是有冤魂不散,你不怕?”贺景泠半睁着的眼睛被浓密的睫毛挡住,像是极困。
“这不是还有你在嘛!”
贺景泠其实也并不困,只是阴雨天旧伤复发,尽管身体已经习惯疼痛也提前吃过药,整个人还是没什么精神。
他抱着双臂换了个姿势,这马车十分简陋,路上难免颠簸,他也一言未发,只是在听到那人说的话后慢慢掀起眼皮,神色分外平静的注视着隐没在明灭光影间的高大身影。
李长泽双手背至脑后,身体随着马车的前进而微微晃动,姿势懒散。又一阵夜风吹来,被拂开的车帘隔着雨幕漏进来一束光,贺景泠一下子看清了他的脸。
吃尽平凉风沙的身体高大威猛,一身金甲褪下,蟒袍玉带加身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棱角分明的脸上长着一双令人压迫感十足的眼睛。眼尾下垂时轻轻一笑,眼中阴霾尽散,倒又让人无端生出些亲近之意。
世人皆知,太子李长泽师从两朝帝师贺承礼,至仁至善,虽无大功亦无大错,因为当年一事上奏自请废储,言辞恳切字字泣血,这些年更是在边关鼓励耕织,开坑荒地,政绩上颇有建树,除却平凉关一事,他确实可以称是皇子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