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得了空闲歇个脚,柳月盈没有去坐那些看着就金光闪闪的座椅,随便找了个台阶就这么坐了下来,落进地宫后她就失去了对时间的敏感度,这里看不到日光,日子也只能通过肚子饿来粗略计算一下,她应当是已经被困了一天了。
按揉了一下酸胀的小腿,眼眸扫动间视线不觉就落到了那几幅画上,实在是因为它们挂在那里太奇怪了,像是纪念着某些人,又像是某种仪式,柳月盈就是再如何提醒自己不要在意,最后也是忍不住充满了好奇。
左不过这里已经检查过了,既然没有生命危险,那就不妨大胆尝试一下。
想到就去做,柳月盈兀自研究了一下那些蒙着的绸纱,发现每个旁边都放了根绳子,好似就是专门为揭开准备的,她也不拖沓,直接拿起一根就往下拽,朦胧纱布纷纷扬扬飘在空中,缓缓露出其下掩藏的画卷,而画上的内容也尽皆撞入了她的眼。
柳月盈:“!”
甫一看到那画柳月盈就震惊了,她不敢置信的紧盯着不放,想从中找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出来,然而不论她多么的自欺欺人都不得不承认,画上画的那个人确实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更确切的说,就是她这具身体的主人。
远在西部边境的一处神秘地宫中突现前宰相之女的画卷,这怎么想都弥漫着一股阴谋的味道,柳月盈仔细回忆所有关于原身的记忆,并不曾看到任何有关边境或者地宫的消息,柳家大小姐自懂事起就一直生活在皇城柳府。
“这太奇怪了。”
接连拉下其他画上的绸纱,上面无一例外画的都是她,各种动作和表情,就连画上的背景她都能回忆得起来,都是出门游玩或者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柳月盈记得最清楚的一幅是她当时纠结于对慕容楷的感情跑到无人的地方散心,那里位置偏僻根本就没有人过去,就是这样也被记录在了画纸中。
心里的恐慌如潮水四溢,那种随时随地被人监视的感觉让她头皮发麻,一股不可忽视的寒意从脚底一路攀爬至头顶,柳月盈紧攥住自己的手指,一时有点六神无主,拿不定主意。
“咻!”
像极了鸟儿翅膀扇动的声音。
柳月盈倏然从纷杂思绪中惊醒,她面色骤变下想也不想的就往座椅旁堆叠垂坠的帷幔后躲去,这地宫除了她掉下来时的那条缝隙,基本没有一点可供外界进来的入口,所以怎么会有鸟飞进来呢?
担心呼吸会暴露自己行踪,她机警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唇,然后透过重重帷幔小心的往外探看。
又是一声像鸟的声音过后,几道黑影突然从空中落了下来,他们从头到脚都被黑色包裹着,远远看着分不清谁是谁,柳月盈一颗心在他们出现时立马提到了嗓子眼,她怀疑这些人很可能就是这地宫里的,不然也不会对此处这么熟悉。
“怎么样?”
“跟丢了,不过倒是有了玄昭国太子的踪迹。”
几人离得有点远,柳月盈勉力去听也才听到这么两句,他们口中的玄昭国太子说得肯定就是慕容楷,就是不知道这些人和蛮人是不是一伙儿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慕容楷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闲聊的功夫,其中有一个人侧了下身子,以柳月盈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对方的侧脸和手臂,就是这突然的动作,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她瞬间记起了这人是谁,犹记得之前在围场时她不慎掉进了一个坑里,当时慕容楷对她还十分的厌烦,将她扔在那里就走了,后来半空落下个黑衣人救了她。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而且当时天色有些晚,但她还是看清了那人眼尾处的一道疤,就和面前这人的一模一样,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又遇到,如此一来这些人的立场就变得奇怪起来了。
“找到少主要紧,此人可暂时留着,待少主归来后一并将之铲除。”
他们的谈话还在继续,原本小心听着的柳月盈在听到这一句话时,心里着急下呼吸不觉快了几分,这细微的变化换做旁人可能察觉不到,但落在全是高手的黑衣人耳中无异于惊雷。
他们动作极快的一个起落就找到了柳月盈的藏身所在,当头一人出手如鹰爪就想将她脖颈捏断,好在身后有人看清了柳月盈的脸,当即大喊了一声把他给拦住了,不然此时大殿中就该当场躺下一具女尸。
“小的冒犯,请少主恕罪。”
动手那人出手快,收手也很快,他恭敬的一矮身就这么单膝跪在了柳月盈的面前,俨然一副请罪的样子。
完全状况外的柳月盈都快被吓傻了,她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的黑衣人,猜想着这不会是对方开的什么玩笑吧?上一秒还喊打喊杀恨不能拧断她脖子,下一秒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跪着,演戏都不带这么刺激的。
“呃,免、免礼?”
学着曾经看过的古装剧里皇上那样,她轻咳一声,干干巴巴的回了这么一句,但因为还没能从差点没命的阴影中回过神来,这话说得多少有点没有底气。
好在黑衣人也不在乎这些,他依言起身垂首站立着,在他后面是同样姿态恭敬的其他黑衣人,一个个低埋着头像做错了事等着挨训的小学生。
当然柳月盈可不会真把他们当做单纯无害的小学生,她暗自咽了一下口水,虽然对眼下情况有点摸不清头脑,但这并不妨碍她抓紧机会问些自己想知道的问题,“我、本少主问你们些事,你们必须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然就治你们的罪。”
一段话说得磕磕巴巴,但好歹气势是足够的,至少面前的黑衣人们全都毕恭毕敬的应下了,像是真的怕她治罪似的。
“你们刚刚说的玄昭国太子,他现在在哪?”
最担心的莫过于慕容楷的踪迹了,柳月盈问这话时语气不免带了些急促,她还真怕对方有个三长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