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两千多年的封建史,让李让看得很清楚,帝王就不是个人,而是个无情的权力机器。
这与帝王是谁无关,而是那个位置就是这样的,谁坐在那个位置上都会变成无情的权力机器。
李承乾揭礼,这有问题吗?
从单一的事件上来看是没有问题的,老子来不了让儿子代替,理所应当嘛。
但若是将时间线拉长,这样的事情逐渐累积多了之后呢?
既然儿子可以代替老子做大部分的事情,那是不是意味着儿子也可以朝老子伸手要权力?
那么,在老子是个权力机器的情况下,他会不会给儿子权力?
最终的结果,恐怕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让李让难以置信的是,他知道这些事情,是因为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后世的学者文人早都已经将皇帝这两个字分析得透透彻彻的,他直接对标拿来用就行。
但李承乾怎么会觉醒,他凭什么觉醒,他有什么能耐觉醒?
李让茫然,他发现不可控的事情好像越来越多了。
书院大门口,田襄看着手中的拉绳,在茫然了一瞬之后,迎接他的是更大的茫然。
今日书院揭礼,由太子殿下来完成最后一步本就是计划之中的事情,毕竟谁都知道,陛下现在是真的抽不开身。
现在太子殿下撂挑子不干,难道要让皇后娘娘来救场吗?
可皇后虽然也是君,也能代表皇家,但她女子的身份终究是摆在这里的。
牝鸡司晨,这是大忌。
书院的建立本身就带着浓厚的政治意义,让一个女人来揭礼,这不是将把柄拱手相送吗?
田襄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反观李承乾,将拉绳还给田襄之后,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
他笑眯眯的看着长孙,说道:“母后,这揭礼一事,儿臣确实不好越俎代庖,毕竟儿臣只是太子。”
迎上李承乾笑吟吟的目光,长孙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她本就是极聪慧的女子,如何能听不出儿子的言外之意。
一瞬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儿子长大了,她本该欣慰才是,但不知为何,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心酸。
她很欣慰,因为她的儿子很优秀,她很心酸,只是这心酸的原因却不足为外人道。
抽了抽鼻子,长孙收拾好心情,看着李承乾的目光变得慈祥起来。
片刻后,长孙自李承乾身上移开目光,望着田襄轻声问道:“巨子,既然这揭礼之事太子不愿行之,不如本宫给你重新挑个人选如何?”
事到如今,田襄还能说什么,苦笑了一下,将手中的拉绳递给长孙,躬身道:“全凭娘娘做主。”
长孙微微颔首,手握拉绳在人群之中扫视了一圈,目光最终定格在一脸茫然的李让身上。
“昭应县侯李让何在?”
李让抬起头,对上长孙忽明忽暗的目光,脑袋上方忽然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