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徐夏阳被闹钟惊醒,猛地深吸一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看向另外一边床上还在睡着的何勇,他急忙按死了闹钟,下意识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里莫名的感觉一阵烦躁。脑子昏昏沉沉的,隐约间还记得做了个梦,好像自己四十多岁了还在摆摊什么的。只是越想记起来细节,越是忘得快。很快,脑子里就什么也不剩下了。但却回忆起了昨晚何勇他们三个叮嘱他的话,心里也产生了动摇和怀疑。摆摊,真的不是长久之计吗?那自己读了大学,毕业工作,还能赚的比摆摊一天一千块都要多?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徐夏阳索性摇摇头,起身穿好衣服鞋子,轻手轻脚的走出宿舍,来到食堂外的水池洗漱。整个人精神起来之后,也没时间去思考那么多问题了。先是把摆摊车上的煤气罐和油锅之类的辎重都卸下来,棚子折叠收拾收拾,就成了一辆干净的三轮小篷车。徐夏阳熟练的骑车上路,出了工地大门。直奔十几里地外的批发市场去进货。将近一个月的摆摊生活,批发市场他早就混熟了,甚至那些批发摊贩还会特意把他每天要用的分量都准备好,节省了不少时间。天还没亮人就到了。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徐夏阳就已经骑着小三轮路过县里的大街小巷了。和他一样去进货的各路小摊贩也都熙熙攘攘的,算得上热闹。只是看着同样摆摊的基本上都是三四十岁的大叔,他心里也一阵恍惚。自己的人生难道就要这么一直摆摊下去吗?虽然赚的很多,一个月甚至比得上爸妈活着的时候两个人加一起赚三个月的。但总感觉有点看不到头。更是不想一辈子被困在这个小县城里。回去读书,考上大学。这个念头又一次清晰的强大了起来。赚钱的办法他已经掌握了,但外面的世界他还没见识过。所以先努力考上大学,好好读书。摆摊这种事,有的是时间和可能,的确如同何勇他们说的那样,不必急于一时,要分得清主次。徐夏阳想明白这个道理,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骑着三轮车的脚步也更加轻快了。批发回来,会路过县城里的棚户区,不过他并不清楚那小黄毛一家住哪,也不知道小黄毛爸妈长什么样子。所以一次也没碰上过,他也不关心,自己走自己的就是了。然而他今天似乎是撞上了。车子刚到棚户区旁边那条路,就看到里面一条胡同口人满为患,一道尖锐的哭腔嚷嚷着传出二里地。“哎呀,你们评评理啊,谁家儿媳妇这么败家啊!”“一顿早饭,她烀了六个倭瓜啊,谁家好人能一顿吃六个啊,我和孩他爹一人也就吃一个,她自己就得吃四个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就是看上我家拆迁款来的啊,败家玩意啊!”徐夏阳一听这话,下意识刹住车看热闹,险些没直接笑出声来。六个倭瓜而已,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吃了她家什么山珍海味了,花了多少钱了。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眼瞎,嫁给这家人了。人性好奇,都喜欢看热闹。听着笑话,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不少人驻足观望,窃窃私语的交头接耳。都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一啊几人。正当此时,另外一道更加尖锐泼辣的声音从胡同里响了起来。“你个老东西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六个倭瓜都还是我花钱买的,给你吃都不错了,你哭什么,我花你家钱了?”“我看上你家拆迁费?”“笑话,都三年了,你们一家四还住在这破窝棚里,拆迁款在哪呢,一毛都没有!”“我就爱吃倭瓜怎么了,你活不起了你死去,没我,你儿子早就蹲监狱去了,他能让人放出来?”话音刚落,一道响亮的哭声瞬间冲破人群。“哎呀,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儿子找了个什么造孽的,怀了孕就往我家跑,赶也赶不走,一点脸都不要了!”“拆迁款下来,我儿子什么样的找不到,最差也得是大学生才配得上我儿子啊!”“你一顿吃四个倭瓜,多大家业也让你败光了!”随着哭声,另一道声音却是半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好像是早就习惯了一样。“哼,你儿子还想找大学生?他也配?”“他现在可不听你这个老东西的话,他听我的,他还要养我一辈子,养我孩子一辈子!”“有能耐要,没能耐养啊?”“现在结了婚了,你家就是拆迁款下来了也铁定要给我一半,这孩子生下来就是你们刘家的人,他也要分一份!”“我就吃,下一顿我还要让你儿子请我去大酒店吃,以后天天下馆子,我就不回家吃!”“吃死你,吃穷你!”这话一开口,好像直接戳中了对面那哭腔的死穴,瞬间哭的更大声了。“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儿媳妇多歹毒啊!”“我造了孽啊!”“你做梦!”两边哭声骂声,吵的有来有回,围观的所有人都听得津津有味,耻笑讨论。全都是看热闹的。徐夏阳确实越听越感觉不对,这特么怎么感觉好像似曾相识呢?心里隐约多了几分猜测。“不会吧……”正当此时,一道人影直接一边笑着一边从胡同里走出来。“哼,老东西你也就欺负我有本事,随便你哭死也没人管。”“我还不吃那破倭瓜了,我去接你儿子出拘留所,顺便在外面吃,倭瓜留着给你送终!”“起开,看什么看,你们家没热闹看啊!”徐夏阳偷着从看热闹的人群后面看了一眼。瞬间心里咯噔一声。那对骂的一边正是自己的妹妹徐秋颖,穿着那件才洗了两回就褪色发白的红裙子,大摇大摆的从胡同里走了出来。他没有半点犹豫,急忙调转车头就跑。以后不走这条路了!万万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他可不想和妹妹还有黄毛一家扯上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