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之,曹睿先将宠爱非常的毛氏封为贵嫔,即位第二年又将其封为皇后。虞氏身为原配嫡妃,未被封后,如此羞辱之举自是令她既伤心不已又愤懑不平。
当太皇太后卞氏为这件事来安慰她的时候,虞氏竟口不择言地说:“曹氏向来好立贱人为后,从没有过以德取人的时候。然而皇后管理六宫内事,皇帝执掌天下大政,帝后二人的职责本就是相辅相承的。
如今皇帝没有一个好的开端,也很难说会有一个好的结果。或许在他们身上会发生亡国丧祀,断送祖宗创立的江山社稷之灾呢!”
卞氏是曹操的第二任正妻,出自倡家,身份极其卑贱,虞氏这番话不仅骂了正得曹叡宠爱的毛氏,还骂到了卞太皇太后的头上,自是大逆不道之言。
曹叡听闻后大怒,遂将虞氏废还邺城王宫,永远不再相见
然而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毛氏因宠爱夺走了虞氏的后位,不久之后她也会面临和当年虞氏一模一样的困境。不过眼下的她还是宠冠六宫,最得曹叡的喜爱。
“陛下,太尉和司空到了。”
曹叡闻言回到御座坐下:“宣。”
华歆、陈群并肩入内,君臣三人叙完礼节,各自落座。曹叡开口道:“之所以夤夜召二位卿家入宫,实是因为朕有一事决断不下,此事搁在朕心中已有数日,若再不决定,今晚恐难入眠,所以才请二位卿家一起过来商议。”
“不知陛下所虑何事?”华歆问道。
曹叡起身再次走到舆图前,拿起黑漆木棍指着上面说道:“二位卿家过来看,目前我大魏南部边防东线有前将军满宠,中线有骠骑将军司马懿,西线则由大将军曹真把守,东线、中线防御吴贼,西线防御蜀贼,二贼之中虽以吴贼国力更为强盛,但蜀贼近年来国力恢复,亦不可小觑。
更兼贼首诸葛亮文武全才,既擅长治国,又精通兵事,麾下更有杨清、关兴、赵云、魏延等一班能征善战之将,贼势猖狂,已有难以抑制之势。
蜀贼素以前汉正统自居,若待其实力大增,必屡来犯境,故相较于吴贼,朕其实更担忧蜀贼。
朕有心灭此二贼、一统天下,然智术浅短,难以尽谋,故欲召大将军入朝辅政、参赞军事,又担心西线无重臣坐镇,抵挡不住蜀贼,是以决断不下,还望二位卿家能以善策教朕。”
长安,雍凉都督府。
一场为征西大将军夏侯儒接风的酒宴正在隆重进行,长安城内有数的曹魏官员俱皆与会,此时已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谈笑声、打趣声不绝于耳,端的是热闹至极。
作为今晚这场宴会的主角,夏侯儒的座位自是紧挨着曹真,二人自幼相熟、关系亲密,这些年虽在不同的地方任职,难得碰面,但并没有丝毫陌生之感,反而聊得甚欢。
夏侯儒今年四十出头,身形消瘦,容貌俊雅,谈吐不凡,气度沉稳,相较于武将的身份,倒更像一个文士。
他出身于和曹氏关系密切、几有宗室待遇的夏侯家族,是故征南大将军夏侯尚的从弟,身份高贵,能力出众,入仕之初曾做过曹操三子曹彰的骁骑司马,后来又做过一任征蜀护军,来到关西与张既一起平定了酒泉苏衡的叛乱。
正是因为夏侯儒出身亲贵,又有着关西任职的经历,魏帝曹叡这才命他出任征西大将军率领三万步骑增援关中。
当然除了上述两个原因之外,他的这番任命其实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因素。
这次西来的三万魏军绝大多数都是原荆、豫二州的士卒,夏侯儒的从兄夏侯尚昔年曾经做过征南大将军、荆州牧,在荆、豫二州耕耘多年、根基深厚,荆州军和豫州军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曾是夏侯尚的旧将故属。
故而魏国朝廷让身为夏侯尚从弟的夏侯儒来统率这支兵马自是再合适不过,毕竟这支兵马将会久驻关中,长时间的背井离乡难保军士不会心生怨气,若是有人闹将起来,夏侯儒足可凭借夏侯尚的余威将闹事者弹压下去。
“俊林贤弟,此番愚兄败在那蜀将杨清手上,损兵折将不说,还丢掉了汧城,真是让你见笑了。”曹真一口饮掉杯中美酒,苦笑着说道。
夏侯儒道:“兄长说笑了,贼兵此次东犯本就是仗着人多势众,我军兵少,难以抗衡,实属寻常之事,兄长不必过于自责。
如今小弟率三万精锐步骑进驻关中,我军兵势复振,日后足以和蜀军再决胜负,足以让彼辈知道冒犯我大魏天威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兄长当振作起来,报仇雪恨亦不远矣。”
“哈哈,贤弟说话还是和当年一样好听,犹如春风拂面,让人心情愉悦,生不出什么沮丧之意啊。”
曹真大笑一声,随即又叹气道:“唉,只是我这一年屡战屡败,不能为国家保境安民,眼下贼势日盛,着实无颜回朝面见天子。”
“兄长切勿妄自菲薄,故壮侯文烈公于去岁末病逝后,兄长就是宗室第一名将,是我大魏当之无愧的擎天柱石,深孚海内名望。当然,陛下更是对兄长寄予厚望。
说到这里,夏侯儒将身子靠近曹真,压低声量道:“小弟听闻陛下最近有召兄长还朝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