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德没有想到汉军竟然如此难缠,不仅在山头失去大半的情况下死战不退,甚至还聚拢人马又从山下冲了回来,战力之强,令人不得不叹服。
“唉,本以为凭着手中的这一千兵马就能独享此功,想不到还是需要后方增援,这样一来功劳就又要分出去不少了。”
见汉军如此顽强,杨德心中是郁闷不已,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对左右问道:“山下的援军怎么还没上来?”
“小的这就去打探。”
那亲卫尚未离开,一名斥候突然从人群后面跑过来禀道:“报,启禀将军,数百蜀军从山腰背后杀出,拦住了援军上山的道路。带队的段宽将军请将军派出兵马与援军上下夹击,打通上山道路。”
“什么?蜀贼也从山腰背后杀过来了?”
那斥候回道:“正是。”
“可恶、可恶。”
杨德闻言几欲吐血,他本以为此次带队绕后偷袭是手到擒来的战功,却万万没有想到汉军韧性如此之强、变故如此之多,真是令人感到心累。
尤其一想到又要分兵,更是令他头都大了。目前杨德正以三百军围攻朱昭部,以五百军挡住后山之敌,故而他手中只留下了两百人作为预备队。
这么点人马又要分兵出去,一旦再出现什么变故,可就再无余力了。
只是援军受阻不得不去接应,若无援军上山,难保从后山上来的敌军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凭他手中的兵力依然抵挡不住。
“侯屯长,汝速带本部兵马去与援军上下夹击山腰蜀贼。”
“诺。”
杨德最终还是挤出了一百人去接应援军,此刻他的手中就只剩下百余人未动了。
望着侯屯长等人远去的背影,杨德在心中不住祈祷,希望不要再出现别的变故了,因为一旦生变,他就只能亲自上阵了。
原来费曜知道正面攻破汉军的防守是一件极其艰难之事,纵然侥幸成功,自己手里的三千兵马一定也会死伤惨重,是以他决定采取正面佯攻、侧面迂回的策略,先设法夺取一座山头,然后再以此基从侧翼攻破汉军整个的防御工事。
要实现这个计策,关键就在于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迂回到汉军背后。
而太平渡口的地形十分简单,除了正面的两山夹道外,其余之地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唯一可以隐藏大军身形的地方就只有山丘下面的那一小片树林。
茂密的树林延绵至山腰,往上就变成了稀稀疏疏的灌木丛,再也无法藏人,不过两座山丘都不高,大军从山腰发起攻击已经足以起到突袭的作用。
故而,魏军现在的问题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树林中是否有道路能够通到半山腰。
当费曜把这个问题抛给陈盖的时候,心中是颇为忐忑的,生怕陈盖的回答不如人意。
幸好陈盖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道出右山山脚的树林里有一条小道可以上到半山腰,魏军可以借此迂回到汉军背后。
费曜闻言登时大喜,当即让陈盖充作向导,命偏将杨德领一千军随他绕路潜入右侧树林,从山间小路迂回到汉军背后。
当然为了迷惑汉军,费曜让正面冲锋的士卒做出了一副拼死猛攻的样子,果然凭借己方较大的伤亡使得戚虎中计上当,以为魏军要不惧死伤地从正面突破,从而没有注意到侧翼即将到来的危险。
眼下右山山头上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魏军取得先机占据了大半个山头,而汉军仅剩两百多人聚集于西北一隅,他们在朱昭的带领下结成阵势拼死抵挡,誓不让魏军把整个山头夺走。
至于其他汉军不是早早地撤到山下渡口休整,就是在最开始的时候被突然杀出来的魏军冲垮了阵势,三三两两地退到了山腰,乱成一团。
幸好校尉方靖是最后一批撤退的,当魏军突然杀来的时候他人还在半山腰,于是赶紧招呼部下、聚拢士卒,经过一番努力之后,终于有两百多人止住了溃势向他靠拢。
方靖立刻整顿阵型,领着这两百来号人反向山头冲去,打算先与朱昭合兵一处,然后再将魏兵击退重新夺回右山山头。
然而带队的魏军偏将杨德对此早有准备,一面指挥军士围攻朱昭部,一面分出三百人马到山后去拦截方靖他们。
魏军居高临下,占尽地利,将山腰汉军的动向尽收眼底,当即瞄准敌群射出一波波箭雨。汉军躲避不及,登时就有十余人中箭,身体无法站稳,翻滚下山,发出声声惨叫,或死或伤。
“放箭,快放箭!儿郎们,虽然我们在下面,但我们也要比上面的魏贼射的准,让这些狗东西见识见识我们无当飞军的厉害。”方靖高声呼喊,招呼着士卒还击。
说罢,他半跪在地上,躲在一颗矮树背后,张弓搭箭,瞄准山上一个魏军军官的面门,但听咻的一声,利箭射出,快如闪电,直奔敌人面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