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缪殿下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是悬在心上的隐隐期待。
但爱洛斯殿下却真的来了,期待落到地上溅起更厚重的尘埃。
一片空白后疯长的是拥挤的奉承,宾客虽大半与符萨科同级别,可却也绝无可能邀请到任何一位王子公主。
爱洛斯身量修长,有一双明亮且令人陶醉的眼睛,正如传说中那般美不胜收。
只是他没有回应任何一个举动,任何一道声音。
他径直走到他们瞧了半天笑话的红发骑士身边,将他与众人隔绝开来。
众人才后知后觉,好像并不是他们以为的“他曾经是王子的骑士,不过现在失明了”
而是,爱洛斯王子有位失明的骑士,他今天赏光驾临,如此而已。
乌列尔想行礼,被爱洛斯止住了。
有冰凉的指尖捏住了他的下巴,乌列尔不得不抬起头,任由爱洛斯左右摆弄了一下,隔着眼上的纱布都能感觉到爱洛斯靠他很近。
爱洛斯碰了碰被葡萄酒打湿的纱布,“疼不疼啊?”
乌列尔没有任何知觉。
他应该是疼的,但是他之前受的伤太多,这点疼对他来说根本引起不了反应。但爱洛斯关心时,他有种错觉。
错觉整个人湿漉漉的,像是被绵长的细雨淋透了,有水顺着脖颈滑进领口,整片衣料都沉重粘稠地贴在身上。好像雨永远都不会停,在长长的路上,没有一处可以躲。
爱洛斯拿出手帕,擦了擦他脸颊旁的酒。自顾自叹息道:“都把伤口打湿了。”
身边一直屏着呼吸的符萨科听见这句,连忙想要辩解。
他有充分的理由,爱洛斯没听进去一个字。他转过身,越过符萨科的话语出了声。
“我看到了,你,要动手打他。”
接着看向他的夫人,“而你,泼了他一身劣质葡萄酒。”
“是的,我就说这酒闻起来真糟。人也荒唐。”博格大人仍然自如,他知道王室也需得偏袒大贵族,他只要远离符萨科站到爱洛斯身边。
爱洛斯再出格,也不至于敢影响到他。
“还有你,博格大人。符萨科意欲劝诱他的私生子,与你结交,还真是一笔不正当的交易。”
“哈——”越靠近的人,听得越清楚,站在第一排的一位淑女嘴巴张大到让人担心她会下巴脱臼,连用手中的扇子遮一遮都忘记了。
没有人预料到王子殿下会将这种事也托出,宾客们在短暂的震惊后,热烈地却又小声地讨论起来。
“您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博格大人震惊得无以复加,他还记得要保持礼数,爱洛斯不会被逐出王室,但他被撵出家族轻而易举,“这污蔑对您骑士的名声也有所损害,是谁在传谣?还是说,您根本不关心他的声誉。要我说,这完全是误会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