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人,是最开始那个提议投奔绿眉的差役,他马上又阴阳怪气道:“我们几个弟兄可不像你,在翟头儿边上叔叔伯伯的叫,没两天就被混了个知世郎的名号。
姓翟的被撸成白身,转头你又得了这死鬼县令的提拔,做了个前军捕快。
他想得倒是挺好,让你赵无咎去前头探路,可你又探回来什么?那么大一辆大车横冲直撞过来,后面还跟着马队,你连通知大伙一声都没通知,那姓梅的提拔你算是倒了血霉,连个囫囵死法都没混上!”
赵无咎用冷冽的目光看向此人,不过旋即便将目光移向远方。隔着几里路,升腾而起的浓烟就映入赵无咎眼帘,而稍稍一估算,他也就算出起火的位置正是之前路过的那片附郭,那是一片形似棚户区的地方。
“不好,这肯定是绿眉义军攻城了!兄弟们,这时要是不去投效,等到东山被义军攻破,城里的亲眷可真就没……”
那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却想带着兄弟们投靠绿眉贼的家伙又开始了蛊惑。
不过,赵无咎这回没等他说完,便伸出手抓住了此人的脸庞。
他单臂用力,一下子就将其拽离了地面。那人还想要挣扎怒骂,其他几名差役也想要劝赵无咎不要动手,可马上这些人就都说不出话了。
“嗖、嗖、嗖——”
矢如蝗,声裂帛。
七八名身上缠绕着一些草杆、藤萝之类伪装物的武士,突然间从撂了荒的田野中钻了出来,拨开了身前碍事的蒿草和野禾,持着步弩就对赵无咎等人展开了一轮疾射。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赵无咎知道任何的犹豫和迟疑都可能导致致命的错误。他用力拽起那名提议投奔绿眉义军的差役,将其作为人肉盾牌,左突右支,将射向自己等人的箭矢皆尽挡落。
“你们若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赵无咎的声音冰冷而坚定,趁着那队绿衣武士重新装填,他对剩下的差役们下达了命令:“拿起武器,钻进‘青纱帐’中,冲杀一次,然后再迂回返城。”
差役们各个心中惶恐,赵无咎一威压,他们就纷纷拿起了自己此时找到的武器。
然而,他们的武器不是扁担,就是解腕尖刀之类的东西。因为听了那梅利坚的安排,所以出城时皆乔装打扮成行脚商的样子,没有带上什么趁手的家伙什。
当然,就算他们手里拿着平常用惯了的铁尺和铁链,这时候也多半不怎么顶用。
赵无咎可是看得很清楚,袭击他们的这伙人别看人数不多,可手里用的可都是步弩!
能用步弩,而且身上还穿着“吉利服”的队伍,又怎么会是寻常的匪徒?
“但是,观这帮人的行为举止,多半也不是官军,反而更像传闻里高门大族家中阴养的死士。”
赵无咎得出了一个猜测。
而有了这个猜测作为假设,他也很难不去联想那辆因为被一队突骑追击,所以狂奔疾驰撞死了梅县令的香樟大车,以及那个满身酒气的驾车者。
这队弩手,难道和那辆大车的车主有什么关联不成?若是如此,他们为何不速速去护卫被马队追杀的主人,反而要将被他们家主人酒驾轧死之人的苦主置于死地……
这是什么奇葩脑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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