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HP疗养中心。
霍井钊走在郁葱葱的长廊,闻到了一抹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尽头,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满头银发,身穿宽松的纯棉灰色长裙,端坐在圆桌前,手里拈着一串佛珠,默念经文。
杨医生说,自从半年前她去了一趟寺院之后,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一个人默默的念经。
霍井钊从不信教,不信老天爷会眷顾自己。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和打拼得来的。不过,如果能让母亲的病情好转,他可以一起念!
近了,近了。
他放慢了脚步,轻轻地坐在她的对面,静静地望着。两个月不见,她消瘦的颧骨有了些肉,皮肤也有了光泽。不一会儿,霍母还是感觉到了异样,缓缓地睁开眼,见是自己的儿子,嘴角挑起一抹笑意。
“……”霍井钊怔了怔,心底涌上一股酸楚。
好久没看到母亲笑了!
六年前,父亲跳楼自杀,母亲带着他来到新加坡,投奔了左易盛。她忧虑成疾,得了抑郁症,隔三岔五地想自杀。
每次,霍井钊来医院探望,彼此视线对上,母亲就开始嚎啕大哭,像疯了一样骂他没良心、冷血,骂他自私自利、不孝,阻止自己去陪黄泉下的丈夫!
“你爸一个人在下面,很寂寞的,知道吗?他每天都会来找我,说想我了,让我去陪他!”
“他活着对你这么好,掏心掏肺,现在死了,你为什么就忍心让他冷冷清清地一个人,不让我一起去?”
……
她说的话锋利无比,刀刀扎心。
霍井钊面无表情地望着,除了无边无际的伤痛,就是绝望,他是霍家的儿子,唯一的儿子,不能像母亲一样哭闹,毫无顾忌地发泄情绪。
他必须冷静!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每当夜深人静时,他只能一个人默默地舔掉伤口的血,第二天,像打了鸡血似的重新振作起来……
“妈,你在念什么?”他收拾凌乱的情绪,随口问。
“地藏经,庙里的大师父说,每天念这个可以消灾解难,还可以为子孙积福!”顾母望着他,眉眼深深,“对了,你左叔说你在A市混得不错,不仅击垮了坑你爸的那几家公司,还全部收购了?”
“嗯。”
“哎,那些没良心的家伙,当初你父亲没少帮他们,关键时刻却落进下石,太不是东西了!这些人活该变穷!这都是报应!”
“妈!”霍井钊怕以前的事刺激到她,话峰一转,微笑道,“这次我回来,打算多住一段时间!您想去哪儿玩,我陪您?”
顾母嗤笑。
“我一老太婆,有什么好陪的,这有多闷哪!去找那丫头玩吧!你们从小就一块玩,算得上青梅竹马了,比跟我在一起聊得来!”
“那不一样,她是她,您是您!”霍井钊想到左锦欣,冰眸子划过一道不易觉察的幽光。“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