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举起手上的证明。
风将纸角吹扬起来,响声是这样柔软细腻。
几乎能听出它从树苗成长为纸张的一生。
陈顺点头,满带爱意的眼睛更加明亮,宇宙所有光亮,她要追寻的真理,仿佛都在这双眼睛里。他用右手拍拍胸膛,仍然向她打开双臂。
什么话都没说。
草坝子的绿接连不断,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但她有目标。
杜蘅朝她的真理跑去。
风流动起来,从固态转为液态,迎面而来,柔软如清涧。风流冲刷过那个警笛鸣叫,面目全非的清晨、星夜押运犯人的火车、风雪高原一场场的大雪、五天四夜的审讯、一幕幕混沌撕裂,痛苦压抑的影像!
在她跑向真理的路上,终于,终于,终于被速度狠狠甩在后头!
她撞进真理的怀抱,真理一把将她托举。
他的力量,又一次让她感受到自己是如此轻盈,获得乘风般的自由,双脚悬空却很心安,视野变得开阔而明朗。
缺氧胸腔急促起伏,风烈烈地响。她低头,用汗意的额头蹭他,不断吸气,吸满自己疼痛干瘪的肺腑。
“可以……”
“可以去北京了!”
“可以……可以见嬢嬢了!”
她高兴地说,喉管冒出淡淡血腥气。
笑容彻底绽放。
怎么笑的,嗯?陈顺仰头,腔子里的心被她的笑容弄化了,牵出一丝疼意。她笑得这样的好看,又乖又甜,甜在他的心坎上。余晖落在被风吹起的发梢,仿佛金色麦海的芒。
她一笑,他的世界只剩独一份光亮。
“好,我们去北京,去见嬢嬢。”
他收紧双臂,给她更为牢靠的依托,“怎么这么能耐,怎么这么厉害?”她的柔韧坚强,令他恋到几乎痴迷。
风再次流动,流成液态,杜蘅深深深深勾住男人脖颈,将他健康的气味当作氧气来嗅。
所有旋转中,他仍是唯一清晰透彻的存在。
是拨开云雾,总会见到的真理。
当你掌握真理,你就是正确的一方。杜蘅吻他,将他吻定,不再抱着她转。
陈顺的舌头很烫,舌尖挑开她的齿,像一道文明的问候,她含住他的问候,听他发出爽朗的笑声,欣然接受她不够文明的进犯。
一吻毕,杜蘅贴着他的脸颊,气喘吁吁。
“想学吗?”
陈顺当然顺着她的话说:“想啊,媳妇,教教我。”
浓烈的爱意,坚实牢靠的怀抱让杜蘅舒适地闭起双眼,轻蹭男人唇角,“好。”
“从传统的性交开始,你愿意学吗?”
长风止息,四周异样的静。
陈顺把每个字都听进了耳朵里,热血和脑浆子一起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