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是我利用了你。”艾兰王站在周涟的身旁,他又提回到刚才的话题:“是的,我承认。因为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为什么这么说。”周涟下意识的问道。
“先出去吧。”艾兰王拍了拍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从山羊棺走出来后,他们选了一个放置草垛的无人角落,确定四处无人后,艾兰王才缓缓开口。
“和你印象里金灵城的光鲜不一样吧。”
周涟点了点头,在这种地方待久了不由得会有些心悸,一种对人性丑恶本能的抗拒。
“跛兔街早先并不是这个样子的,虽然地段偏僻,但也治安有方,邻里和睦,与其他主街道别无二致。”艾兰王从草垛里抓出一捧来,他从中抽出一根草茎,抖落掉草穗后放在手心上。“从独立后它就变成这样了,光秃秃的,虽然这一切都跟我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周涟不解,它不明白王国的土地为什么会独立出去,它也不明白这与国王有什么干系。
“这是一个有点长的故事,我尽量长话短说。”艾兰王咳了咳,他似乎不愿意回忆起这般往事,
“四年前,艾起还没有现在这样阴翳,当时我只觉得他是个很有抱负的孩子。。。他是我和王后的独子,也是王后唯一的后代。在当时我很乐意将王国交付给他,但他那时候还欠缺了些经验。。。直到有一天,他兴致勃勃的要求从我手中接过跛兔街的管理权。我当时高兴极了,觉得孩子终于有了政治意识。”
“所以你就将跛兔街交给了他?”
艾兰王沉重的点了点头,“但是我从没想到他的政治理念会这么。。。邪恶。他接管后便撤下大部分的护卫队,建立这些玩金币游戏的地盘,他靠人性的贪婪而敛财。贪婪就像一张会筛选的网,那些希望正常生活的子民们逐渐搬离了跛兔街,而被留下的人在欲望里越陷越深。所以外面那些无人住的阁楼,才会是这般光景。”
“你是国王,你没有叫停的权力吗?”周涟质问道。
“我刚才说这里是金灵城最黑暗的地方。”艾兰王顿了顿,继续道:“但我没说这里同样是最吸金的地方,是其他正常街道三倍的收入。”
“赌场确实是个销金窑。”周涟同意。他上辈子虽然没去过赌场,但通过各种新闻依旧知道赌城的庄家通过抽水能多赚钱。
“但它既然是个错误的地方,那你就应该有叫停的资格。”
“赌场。。。这倒是个很贴切的名字。但我无能为力的原因是艾起没有把这些从赌场赚来的钱收为已用,而是以提升国力的名义拿来笼络贵族,升级骑士们的武器和甲胄。金蛇骑士那套纯金的盔甲,都来自跛兔街一片片真实的血肉。”
“我无数次提过罢免艾起对跛兔街的控制权,但总是在国会上被那些老家伙们给否定。因为艾起给了他们无法拒绝的理由。”
“很恐怖的政治天赋。”周涟倒吸了一口冷气,“甚至有些惊悚了。”
他终于明白在很多公开的场合里艾起能和国王叫板的底气了,至少在笼络人心的方面艾兰王还有很多跟儿子学习的空间。
“他的野心不止于此。我耳闻过他和一些贵族的密谋,在他上任后就要将赌场规范化,开在金灵城的每一个角落,让所有贵族都参与进来分羹。而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是为了扩充军武,通过发起战争拓宽金灵国的疆域。。。”艾兰王一拳结实的打在了墙壁上,“到时候年轻男人在外面流血,年轻女人在家里担惊受怕。抽干子民的荷包来稳固贵族们的利益,金灵城城将不适合普通人居住,国家不能交给这样的王!”
“您这儿子也许是推动历史前进的人呢。”周涟忍不住感叹道。如果抛去局中人的成见,站在历史的角度回望,这位儿子的政治觉悟确实算万里挑一了。
“但国家是属于每一位爱它的子民的。”国王斩钉截铁道。
这声音刚毅有力,周涟不免正视起了这位国王。即使步伐有些老迈,但背脊依旧坚挺。不管自已有没有被他利用,但周涟可以肯定的是,这位王确实爱着他的子民。
“所以你的对策是什么?”周涟正色问道。
“如你所见,我又培养了一位国王候选人。”国王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