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有遇事可即时处理,先斩后奏的特权。但杜祖衣在东胜卫十几年,大大小小的战役参加了上百起,别说是在将士的心里,就是这偌大的秦州府,也是声望极高。
贸贸然没有足以将他钉死的证据下,即便手持尚方宝剑,这人也杀不得。换句话说,杀杜祖衣容易,可若是因杀杜祖衣而引起兵变哗乱,这后果谁能承担?再则,杜祖衣既已经私通北狄,他必有应对之策。燕行甚至怀疑,在东胜卫的某一处,或许就藏着北狄和达怛的精兵!
见燕行沉默不语,苏宬一时间也没了说话的兴致。
俩人策马向前。
“王爷!”
跟行在后护卫的落羽突然策马上前。
几乎是与此同时,燕行猛然纵身而起,放弃赤兔与苏宬同乘乌云。
苏宬才要开口,却在一瞬间感觉到燕行身上陡然而起的凛冽的寒意――杀气!胯下乌云也在同一时间骤然发力,惊雷闪电般疾驰而出。
恰在这时,箭矢破空之声疾啸而来。
苏宬还待再看,眼前却突然一暗,原来是燕行展了大氅,将她完全的遮挡住。
“抱紧我。”
最后一刻,耳边响起燕行冷冽低沉却宁定如昔的声音。
苏宬想也不想的往后一扑,牢牢的抱住了燕行,脸紧贴在燕行的胸前,隔着衣衫,听着他稳而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乌云奋力驰骋,宛若御风而行。
耳边除却呼呼风声之外,便是金铁交击之声,以及骨肉折裂下的闷声痛吼……温热的血慢慢的浸透大氅,沾染上苏宬的脸和身子,她不知道那是谁的血,是燕行的,还是敌人的?
而就在她满心惶恐不安时,耳边再次响起燕行的声音,“抱紧了。”
不等苏宬出声,腰间骤然一紧,紧接人便凌空而起。大氅翻飞间,苏宬一眼瞥到不远处乌鸦鸦的一片屋脊,以及一个又一个堆成宝塔形状的草垛子。
身下一软的同时,眼前飞扬起一蓬又一蓬的枯草。
赤兔和乌云没有停歇的往前跑,没有看到落羽的身影。
苏宬攥着燕行的手蓦然一紧,只是,没等她发问,燕行已经一把捞住她的腰肢,带着她往草垛子里藏。
恰在这时,灰蒙蒙了一个半上午的天,飘起了零星的小雪。
身下的草垛子又湿又冷,散发着腐败的气息,苏宬不由自主的干呕了一声,却在惊觉到不妥时立即拿手捂住了嘴,将控制不住的干呕尽数挡住。
“忍一忍,落羽很快便会带人来救援。”
耳边响起燕行带着疼惜和自责的声音。
苏宬压制下肚子里翻涌的恶心,轻声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话落,却发觉燕行搂住她腰的手略略用力,下一刻,她便被带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价值千金皇室子弟专用的龙涎香,充斥着她整个鼻腔,很快便平复了她腹间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感。
苏宬突然忆起渗过大氅将她染湿的血水,慌张之下,猛的抬手在燕行的身上四处摸索着,哆嗦着问道:“你,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黑是中,燕行却准确的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握住,贴住苏宬的耳朵,柔声说道:“我没事。”
苏宬吁了一口气的同时,却猛的惊醒,也许这只是燕行安慰她的话呢?
只是,便在她想要亲自确定时,外边却响起一阵纷乱的马蹄声,以及独属于男人粗犷的嗓门。
“仔细搜一搜,绝对不能让人跑了,不然,我们谁也活不了。”
苏宬的身子一僵。
燕行搂在她腰间的手再次紧了紧,贴着她的耳朵,柔声安抚道:“不用怕,落羽一定会赶回来的。”
“我……”苏宬抬头想要学着他,在他的耳边告诉他“她不怕,和他在一起,她一点都不害怕”,抬头的刹那,却触到燕行温软湿润如花瓣的唇。
两人鼻息相闻,男人独有的气息扑天盖地的渗透着她,她只觉得整个人如同喝了上等佳酿一般,昏昏沉沉的,全身没有一丝的力气,酥软的如同没有骨头,瘫软在燕行的怀里。
燕行的呼吸渐渐急促,原本停在苏宬腰间的手,缓缓游移,最终定格在她的后脑勺上,将苏宬轻轻的按向自己。与此同时,他的舌尖缓缓的翘开了苏宬的唇。
苏宬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动弹,甚至连呼吸都不敢。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可,这种口干舌燥,浑身发烫如被电触的感觉,却是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