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过,林暮再次抓住陈淮的袖子,用那只痛到失去知觉的手。
他抬头与人对视,抑制不住的关心脱口而出:“你过得好吗?”
语气一再过界,仿佛他们真的有很深很熟的关系,陈淮看着男生巴掌大的脸,变红的眼,心脏不受控制地紧缩。
可无论他如何搜刮,记忆中也找不到有关这张面容的蛛丝马迹,甩开男生的手,陈淮后退一步,保持距离,语气疏离淡漠:“抱歉,您是哪位?”
林暮眼睛睁大了一瞬,瞳孔收紧,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淮。
他总是能知道陈淮的每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
陈淮……把他忘了?
一无所知的神情做不得假。
当年他捡回家的陈淮是个傻子,又脏又哑,不是现在这个人模狗样,衣鲜亮丽的集团的大老板。
属于林小一的那个陈淮已经死了,死于他亲手推下去的那管镇定剂,死于他一根根扒开的带血的手指,以及对他说出的那句——“我不要你了。”
林暮改过名字,他不再叫林小一,这个陈总也不再是陈淮。
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胸口快要炸开那样闷痛,林暮很快认清这个事实,将外溢的情绪艰难收起。
半晌后,他停在空中的手收回去,侧过头,眼神虚焦地看向墙角,声音有点哑。
他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说完拉着王宇扭头就走。
陈淮本来还在耐心等着,等这人真的说出些什么关于彼此的事,或是有关于他缺失的那段记忆的内容。
没想到对方只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认错,走的干脆利落。
看着林暮消瘦得不像话的背影,与他拉上朋友的衣袖那只手,又想到这只手刚刚也同样拉过自己的,陈淮心中升起更深的躁意,马上就要上台,不能宣泄的的情绪被他强行压制。
陈淮褪下外套,像丢垃圾那样扔到助理手中,扫到地面上一张白色烫金卡片与廉价智能手机,定住视线。
助理忙弯腰捡起,念出声:“顾……陈总,这是顾昭名片。”
顾昭,陈氏集团对家,昭耀科技的控股人。
陈淮轻嗤一声,面色更加不快,未置一词,离开休息室,向拍卖现场走去。
旁边女生向助理小王使了使颜色,递给他一瓶药,小王拿过药瓶,快步追上。
林暮在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秒,恰巧见到陈淮与助理从对面拐角走出,两个人边走,助理边将一瓶药拨开盖子,倒在陈淮摊开的手心,陈淮连水都没接,直接仰头干咽下去。
为什么会吃药?病还没好吗?他妈妈把他带走的时候不是说会完全治好陈淮的吗?
林暮下意识去按开门键,想冲出去问个明白,可来不及了,电梯门在他面前彻底合上。
酒店路边。
“呸,什么东西!大公司,大总裁,做慈善,我看一个个都是装模作样的大骗子!”王宇踹了一脚垃圾桶,问林暮:“你手怎么样了,没事吧?都怪我,刚刚一激动没收住劲。”
林暮摇头,故作正常,心不在焉地跟王宇开玩笑:“你别卖保险了,改练铅球吧。”
“你特么!”王宇让他给气笑了,带着人出去打车,等车时情绪也低落下来,正色道:“对不起啊兄弟,都怪我没说明白,过两天等我发工资,再给你转过去。”
王宇先前已经打给他三万多了,他带着女朋友在寸土寸金的京北生活也不容易,先前借的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林暮不能再要。
他没应声,半蹲在马路边上:“不怪你,我也没问清楚,回头我再想想办法吧,今天麻烦你了。”
“咱俩谁跟谁啊。”王宇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烟,垂手递给林暮,林暮颤抖着手接过来,手腕还是疼。
但他不想再平白给人添麻烦,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