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云舒向云夫人云国公提出退婚之事,云夫人云国公却只当她是玩笑话,云舒急了,差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来一场,才让云夫人云国公勉强相信她是认真的。
“性格不合?彼此不喜?太子跟你说的?他对你不满意?”
“不是不满意,是我们彼此觉得不合适,不喜欢……”
“舒儿,老实说,是不是太子另有所属或另有其意,故而逼迫你退婚,你不要替他隐瞒,也不要怕,爹会为你做主。”
云舒:……
毕竟头回经历这种事,没有经验,又行的仓促,云舒本以为只要坦诚表明自己内心想法,就没有问题,却实在低估了父亲身为内阁元老的那些弯弯绕绕。
她再三说明乃她本意,云夫人与云国公方勉强信了她并非玩笑,两人仍旧半信半疑,接着云夫人便进了趟宫。
玄渊已跟皇后提过此事,说法与云舒相差无几,倒的确像商量好似的。
云夫人与皇后面面相觑,一时无法接受这个说法。这些年里两人不都好好的么,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站在一起就是一对璧人,赏心悦目天作之合,眼看就要成婚了,怎么就忽然不合不喜了呢?
这两人都并非委曲求全的主儿,尤其玄渊,当初可是自己点头同意的,倘若真那般不满不喜,两人又怎可能和谐相处这么些年?至于不合,实在看不出来他们有何不合的。
云夫人与皇后想来想去,估摸着两人大抵是闹别扭了,闹的有点严重。
“是不是明年大婚在即,紧张了,忧虑了?”皇后笑道,“正常正常,本宫当年出嫁前也曾心绪难宁,万般不安呢。”
“少年人吵吵闹闹也正常,只别伤了真感情。”
“婚姻大事本就非同儿戏,你二人的婚事更关乎朝廷关乎社稷,岂能胡来?”皇后又道,“我已斥过太子,舒儿,若是他惹了你不高兴,你尽管跟本宫说,本宫帮你骂他。明日我让他停了公务,带你出去散散心,两人好好说说话,沟通沟通。”
云夫人也道:“说的是,都好好说,不可耍小性子。”
云舒知道退婚之事不会那么容易达成,中间免不了一番折腾。若不顺他们的意先“挽救挽救”,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不会相信他们心意已决。
这一点玄渊显然也明白,于是两人遵循皇后云夫人他们之意,约了地方去散心,去“沟通”。
所约之地乃东南方的那片海域,名曰小海角。
云舒还未下马车便隐约闻见一股潮湿的海腥味,顿时秀眉微蹙,好在味道不太强烈,尚可忍受。
这地方乃云夫人与皇后娘娘商议后替他们所选,云夫人的意思是,从前两人相约,从来都是按云舒喜好,也该照顾下对方,皇后则觉的偶尔去去这种不常去的地方也不错。
云舒到时玄渊已在。
她心中微微一紧。
玄渊此人,最厌不守时,不是普通的讨厌,而是极端的讨厌。
东宫各殿都立着日晷,房中置着漏刻,玄渊心中更仿佛安放着圭表,每时每刻每寸都精准无比。
曾有太傅晨课时迟了小半刻,便被玄渊直接免去教导之责。
“不守时,不惜时者,何以教人,何以服人。”玄渊毫不留情,没有任何商榷余地,那太傅无言以对,颜面尽失,最终告老还乡去。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旁的事玄渊或许尚有宽宥,唯独这一点,极为苛刻,便连皇帝见他,也得注意时刻。
从前云舒与玄渊相见,要么她去宫中,要么他来国公府接人,倒很少这般正儿八经的相约,故而不曾出现这种情况。
云舒只迟到了一小会儿,是其他人基本会忽略不会在意的程度,但对玄渊来说,大抵是不能原谅的。
果然,玄渊面色几分不虞。
“对不住,来迟了。”终究迟到不对,云舒下车后便主动开口道歉,又解释道,“我出门挺早的,半途遇见修路,只得改道,又碰到淙殿下和泓殿下瀚殿下,说了几句,方耽搁了会儿。”
今日护元寺有高僧来开坛讲学,玄淙与玄泓玄瀚三人同去观听,云舒正巧与他们马车遇上,便彼此打过招呼,停下说了两句,却就偏偏迟了这么一会儿。
玄渊所站之地十分开阔,他显然提前到了一会儿,等待之余大抵以练剑打发时间,地面砂石有磨砺的轻微散乱痕迹,他手中也正握着把剑。
这把御赐的天子剑剑身精锐,剑刃锋利,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映衬的玄渊眉目也似更冷几分。
“迟了便是迟了。”玄渊嗓音也微冷,简单直接的一句话,显然还有未完之语:迟了就是迟了,不必废话解释。
他收剑入鞘,剑身嗡鸣一声,震人耳膜,仿佛无声的斥责。
云舒差点忍不住去摸耳朵,不由瑟了下,只得又说了句对不住。
小海角面积不算特别宽广,是京城内唯一的一片海域,物以稀为贵,便被保护的很好。一年四季,唯有夏季允许垂钓与捕捞,平日虽对外开放,却也不是任何地方都允许随意游逛出入。
码头是最热闹的地方,除了供人泛海游玩的花船之外,也有海船停泊至此,这些海船除了偶尔被特殊允许进入的他国外使之船外,主要是进京运送海错的渔船。
它们从遥远的海边而来,载着满船海错,经过数日海上行驶,驶入海河口,进入京城小海角,卸下货物,再装上京城的日用或稀罕物件,驶离京城,沿途或停留,或转道,或直接回家乡,再将京城货物卖出,一来一回利润不少,沿途风险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