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沈缘苍白的脸蛋上浮现出淡淡的粉红色,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娇嫩欲滴。
很可惜这个病房在八楼,只能看到湛蓝的天空和林立的高楼,看不到车水马龙的街道,和最喜欢的兔尾草。
还记得两年前他刚被俞修情从北方带到南方的时候,拘束害怕,极不习惯。
只要有人靠近他,他都会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野猫一样炸毛,是俞先生一点点顺软了他的毛,一点点走进他心里……
那个时候,先生会因为工作放心不下他而带在身边,会在周末陪他在游乐场玩上一整天,会载着他开车到很远的旷野里看麦田,把所有的爱都给他一个人……
俞先生知道他喜欢兔尾巴草,在花园里种了满满一大片,只为了让他开心。
他记性不好,有时候连洗澡都会忘,却一直记得先生为他做过的一切。
这个曾经温暖他、又折磨他的男人,现在除了让他疼,什么也不剩了。
也对,先生要去爱另外一个人了。
他该怎么办……
沈缘伤心地眨了眨睫毛,那双明亮透彻的眸子微微颤抖着,好似一只迷路的小鹿般,可怜巴巴又带点楚楚可人。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线,将他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随后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醒了?”
沈缘缓缓睁开被阳光刺激到的眼睛,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时愣了愣。
他极小声地开口:“顾医生……”
顾澜潇站在病床前,挤了点消毒水擦手,随后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疼……”少年咬着嘴唇,吊了四天的药液,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
顾澜潇戴上听诊器,将另一头放在他的胸口,又检查了他的瞳孔和血压。
“疼正常的,伤口已经擦过药了,输液瓶里有注入止疼的,慢慢恢复吧。”
“嗯……谢谢顾医生……”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收回手,将仪器放好,然后翻开病历夹记录。
“顾医生……”
沈缘怯懦地抬起头看他,眼中闪着惊慌与害怕,还有一丝期盼,低声道:
“俞、俞先生呢?”
听到这个问题,顾澜潇眸光一沉,语气极轻极冷地说:“在陪女朋友。”
少年的脸色白了白,心里一阵酸楚,失落地垂下脑袋:“哦……”
顾澜潇见他这样子,不由地冷哼一声,明知故问道:“难过了?”
“嗯……”
沈缘闷闷地应了一声,纤长的睫毛上沾满雾气,眨巴两下,就顺势垂落下来,像是受了伤的蝴蝶翅膀。
顾澜潇没有犹豫,直接开口道:“沈缘,我劝你离开俞家吧,离开俞修情,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看他这两年怎么折磨你的,你还留着干什么?”
怎料床上的小傻子根本不听,哭着摇头,“我不要……我不要离开俞先生,我没有家,什么也没有,是先生给我一个家的,除了先生身边,我哪也不去!”
沈缘想象不到自己离开了男人,会有痛苦和绝望,或许会死掉……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俞修情了。
“你好自为之吧。”
顾澜潇不屑跟他多说一句,只觉得荒唐,随后拿过桌上的仪器转身离开。
空荡荡的病房又只剩下少年一个人。
窗外的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乌云掩盖,似是在酝酿一场暴雨。
沈缘紧紧地攥着被角,眼泪不停地往下流,他不知所措,不愿意离开男人,但身下传来的真实痛觉又在告诉自己:
俞先生不爱他,只爱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