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觉虽非满分,也合格有余。
独独为人父,是初次。
“宣谢王爷。”
下朝后,谢彻难得地宣了王爷来一叙。
因为人没走远就被传了回来,谢王爷到得很快,他是出了名的闲散王爷,手上没实务干,于是腰间别着根箫就来面圣了。
谢王爷一到,发现乾坤宫里居然设了小宴。
“坐下吧,兄弟之间小酌,不必太拘谨。”谢彻说完,梁遇寅便很乖觉地过去伺候王爷,谢王爷例行地辞了两回,才诚惶诚恐地坐下。
两人感情不算特别好,也是多年的兄弟了。
谢彻能透过他的礼仪,看出皮下的无谓。
要杀要剜,随意吧。
谢彻想到自己马上是孩子他爸了,跟二哥已经不是一个辈份的人了,心情有点好,便存了玩心,问道:“二哥猜猜朕在想什么?”
“臣不敢妄揣圣意。”
“那换朕来猜猜二哥现在在想什么,”谢彻放下茶盏,笑说:“皇上传我来,莫不是终于忍不住,要赏我一杯鸠酒吧!”
谢王爷面色不变:“臣可以请皇上换成一条白绫吗?”
毒酒并非喝下去就一命呜呼的安乐死。
反而毒发身亡的过程非常不安乐。
“朕今日是要赏你酒,但不是鸠酒,梁遇寅,”谢彻一唤,梁遇寅便变戏法似的,捧出早就备好的一壶酒,双手奉到谢王谢的案上:“此酒尚未开封,二哥且带回去享用,最好有美眷相伴,若是没有,今年选秀,朕答应让二哥先选。”
“……”
谢王爷看一眼梁遇寅,发出无声的疑问——皇上在等他来之前,已经对瓶吹了三瓶白的?不然怎么胡言乱语起来:“臣不敢僭越,更无觊觎秀女之心,娶妻当娶贤,臣就等着皇上为臣指一门好亲事了。只是臣胸无大志,若夫人能和臣志同道合,那就再好不过了。”
翻译过来,便是:
别指个高门大户的来试探你二哥了。
“朕知道这些年来,你为了朕的子嗣付出良多。”
谢王爷面无表情。
他又不是宫里的娘娘,龙嗣轮到他付出?
谢彻很快说道:“朕知道你一直让府中女眷服用避子汤,便是怕在朕之前有了儿子,被朝堂上的人拿此作筏,惹朕不快。”
这事儿皇上果然知道!
谢王爷并不意外,他说:“臣膝下空虚,是因为臣无能,不敢拿这事向皇上邀功。”
谢彻:“所以朕一直无子也是朕无能?”
谢王爷:“……”
原谅他,先帝死之前,二皇子在朝中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没装过几天孙子,业务不够熟练。见皇上步步进迫,他不禁咬紧后槽牙:“臣不敢,皇上传臣来,便是要赐臣一壶酒,臣恐怕只能有一个念头了。”
“你说,朕定不因这治你的罪。”
“皇上嘱咐臣等回府再喝,可是想说人别死皇上家门口?”
周围伺候的宫人听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唯独谢彻露了欣喜之色。
二哥终于肯对他说点实话!
“这里面,放的是暖情酒,”顶着二哥不可思议的目光,谢彻笑言:“朕马上要得一名聪敏异常的皇儿了,二哥你也该抓紧生个孩子,这为人父的滋味真不赖。”
换作近臣,这话他说不出来。
对兄弟,谢彻他就必须把喜悦分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