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且‘陪’在外婆身边很久才出来。周衍的意思当然是叫她留在医院休养,可是姜且一个字都听不见去,直接回了婚房。差不多半个月的光景,却陌生的仿佛半个世纪一样。姜且看到冲出来,泪流满面的女儿,一把将她紧紧的抱住了。母女俩抱头痛哭,看的育婴师都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妈妈,你终于回来了,可是外婆永远不会回来了,是吗?”小家伙抽抽搭搭的,却也明白了什么叫死亡。姜且每每提到这件事就觉得窒息,摸摸孩子的头,“开心不怕,外婆虽然离开了,但是妈妈一直都会在,谁要是敢伤害你,妈妈第一个不放过她。”小家伙点点头,却也忍不住哭泣。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育婴师想到还等在里面的蒋聿,忍不住提醒。“小小姐,蒋老师留的作业还没有完成呢,咱们先进去吧。”小家伙闻言,刚从姜且怀里出来,姜且便转身对周衍说,“从明天起,她的早教课取消了,请转达你妈妈,以后我孩子的事情,不需要她再多管闲事。”是通知的语气,容不得拒绝。还从来没有人敢对周公子用这种口气,姜莱不由得吃了一惊,但是周衍却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沉默片刻后说了句,“外面冷,先带孩子进去。”“我外婆的事,我会自己处理,‘请’你的人撤手。还有——”姜且没动,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如果这次绑架的事,你要帮周家和文家善后,就正大光明的来,别在背地里耍那些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我的确没有什么靠山,但你尽管放马过来就是,再不济,我还有一条命在。”说罢,姜且牵着孩子转身就进了屋,看也没看他一眼。姜莱看着姜且坚定的步伐,沉默片刻,淡笑着对周衍开了口,“明天我会上交辞呈,很感谢周总的信任,但是关于分公司,我还是资历尚浅,无法胜任,周总还是另请高明吧。”周衍何尝不明白这个决定背后的真实含义,“你这是像她一样,要跟我划清界限?”“不敢,”姜莱苦笑,“我只是有点心疼她,她从小不在父母身边,其实心思很敏感,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马上武装自己,竖起浑身的刺防御别人。我明白你的难处,我和你一样,也有无法割舍的血缘。”不过他话音一转,还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但这件事,你们周家,的确欺人太甚。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我虽不是加害者,却也不想做旁观者,因为,她是我亲姐姐。”姜莱连门都没进,送姜且安全到家后,就走了。而周衍在庭院内焚了一支烟,并没有想进来的意思。夜里温度很凉,他身上的外套很快就会被打透,姜且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苦肉计的一种,但她只是扫了一眼,就利索的拉上了窗帘,半点也不想浪费时间去关心无关紧要的人。倒是小开心,一段时间不见,虽然长高了不少,却也瘦了,连婴儿肥都不那么明显了。姜且心疼的不想撒手,搂着她,直接洗了漱在大床上睡了。只不过说是睡觉,还是睁着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到了天亮。脑子乱糟糟的,想了很多。还有几天就是除夕了,今年过年晚,原本以为总算一家人团聚了,不想上天竟然跟她开了这样大的一个玩笑。但张妈姜且是一定要找的,她这么无缘无故的消失了,就很奇怪。一定是在被限制在酒店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姜且还是不愿相信,外婆会那么脆弱。翌日,她带着开心去买了新手机并补办了电话卡。开机的那一瞬间,无数条信息涌了进来,姜且一眼就看到了外婆的信息,不禁泪目。她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约见了秘书。她消失的这段时间,秘书担心坏了,急的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在姜且提及关于老太太的事后,更是一口笃定,“这里面蹊跷。”秘书说,“老太太在出事之前,就仿佛有什么预兆似的,接二连三交代了我好多后事,我当时只以为姜董你不见了,她老人家怕公司人心惶惶,但是没过多久,就出了噩耗,我怀疑老太太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姜且和她想到一块去了,“周衍给我看了医院的证明,但这种东西,想要伪造,于他而言,简直易如反掌。这段时间,公司的事你只表面上做做样子就算了,悄悄的去查一下医院以及我家附近的监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只相信我的眼睛。”秘书明白她的意思,“那您被绑架的事,预备怎么办?”姜且默了默身边专注吃东西的小家伙,用最柔的语气说出了最刚的话。“我并不准备撤案,周家实际的掌权人,还是老爷子,我打算和他见一面。但这件事,要想化干戈为玉帛,除非我死了。”人人都有弱点,人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她和周家人,从此势不两立。怕周家或文家派人跟踪,姜且没敢跟秘书待太久,只留了一个新号码用于联系。并在回家之前,去了警察局报案,把文家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上报了。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姜且怀里抱着昏昏欲睡的女儿,看到了周衍那辆迈巴赫停在路边。她上前,忍不住讥讽,“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不亏是周总,果然耳聪目明。”他看她良久,“周太太,你知道立案代表什么吗?”“知道啊。”她搂紧了怀中的孩子,莞尔一笑,“代表我和你的婚姻,走到了尽头。”他喉咙上下滚了滚,貌似很难接受的样子,“你一点都不在乎是吗?”“周总真当自己魅力无边呢,能把我迷到连命都不要了的去在乎你?”姜且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你们姓周的,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