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第四次全国人口普查,江佩臻让张继宗改了姓。张耀祖出门闯荡一回,到家就变成章耀祖了。
虽然后来章耀祖在江佩臻的授意下买下了被改做学校的章家老院,但谁也没有想到章家居然在里面留了东西给后人。
或者应该说,这箱子东西是大少奶奶其木格留给江佩臻的。
箱子里的东西带有十分明显的蒙古族特色。那些镶嵌着珍珠翡翠玛瑙绿松石的头冠、项链、手镯和耳环,无不彰显着一个蒙古女人的家世显赫。两座纯金打造手掌大小的佛像更是风格迥异。
江佩臻从箱中取出一条不起眼的白玉编织的腰带来,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半晌,对章耀祖说道:“这条腰带我亲眼见你大奶奶带过,留下给我当个念想吧。”
章耀祖闻言就是一愣,吞吞吐吐问道:“那其他的……”
江佩臻闭目养神,半晌后说道:“你大奶奶留给你爹的,就是留给你的,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问我。”
章耀祖止不住的心潮澎湃,激动到将拇指指甲咬秃一块都不自知。过后又反省自己太沉不住气。
终于平复下心绪后他问江佩臻,“奶奶,刚刚院子里你说他知道怎么烧地火龙的那个老头儿,他知道咱家这些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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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佩臻摇摇头,“你说的是李老二,他那时候年纪还小,应该不知道这些。何况我都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江佩臻没想到还活着的二爷爷不仅活着,活得还挺好,此刻也正在跟几个后辈讲古。
“那时候她刚跟我大哥退亲就给地主家少爷做小,我恨不得偷摸打她一闷棍。”二爷爷重新点燃一锅旱烟,悠哉抽了起来。
“我就趁给地主扛活的机会往她身边凑,逮着机会我就臊哒她,没想到她倒是不恼,还拿我当小孩儿给我抓糖吃。”
“那年冬天地主家搬新房,长工得事先把地火龙烧起来,我就跟在几个大爷屁|股后头跑上跑下的弄了一脸黑灰,她看见还给我一块棉布当手绢擦脸。”
“第二年开春儿就解放了,老章家是县里头一号大地主,批斗会一场接一场开,老地主浑身青紫都没一块好皮。”
“后来就听说地主少爷让吓死了,其他人开完公审大会该崩的都给崩了。”
二爷爷在地上磕一磕烟袋,抬头时是满脸的风霜,“那会儿我刚得病,后娘还没翻脸不认人,我躺在炕上疼得冒冷汗,后娘跟我爹凑一块儿骂她给脸不要脸。我才知道我哥又找人上门提亲她没应,转头就招了个上门女婿。”
再后来二爷爷病重后就被亲爹扔到荒无人烟的坨子上自生自灭去了。是连家两老心善救他一命又给他治病,于是二爷爷病愈后就留在连家。连家二老搬家后二爷爷渐渐就跟章家窑断了联系。
五十年代末县里挖护城河,章家窑被一条大壕沟一分为二变成两个村子,地图上叫做大章家村和小章家村。
再后来几经变迁,小章家村变成郊区,大章家村几经更改现在叫做清河村。
二爷爷抬头又打量这灰扑扑的房子几眼,说了一句有些文绉绉的话。
“沧海桑田啊,一眨眼就是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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