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微勤抱起南秀时发现她和之前相比轻了太多,他很更清楚其中的缘由,心情也就越发复杂难言。
南秀在他怀中紧绷得厉害,低声说:“放下我吧,我没什么事。”身上摔得生疼,但确实无大碍,还是能自己走路的。在众目睽睽下她倒没有觉得害羞,实在是被各色视线扎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徐家姐弟的,一个哀怨一个愤怒,想忽视都难。
徐引襄难过得要命,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徐燕元恼怒不已,咬牙切齿地喊:“孟微勤!你就当着我姐姐的面如此——”
徐引襄慌乱地紧紧揪住了弟弟的袖口,含泪朝他摇着头,让他不要再说了。周遭那些同情的、看热闹的目光都使她如芒在背,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丢脸。
“谢南姑娘救下我。”徐引襄仓皇未定,努力撑起身体站起来,尽量平静地同南秀道谢。
孟微勤脚步微顿,终于看向了她,但还是一言不发抱着南秀离开了。
晚上孟夫人把儿子叫到身边,慎重其事地和他商量:“今日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南秀抱走,这婚期势必要尽快定下了。”
平民百姓家里守孝本就不像世家大族那么讲究,南秀又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孟夫人算算日子,觉得成婚也无妨了。
孟微勤没有拒绝,稍作沉吟后道:“劳烦母亲了。”
孟夫人严肃的表情软化下来,笑着说:“仔细想想你们还真是有缘,不然屺州那么远,偏偏南家父女救了你。既然是上天定下的姻缘,必然会叫你们一生圆圆满满。”
孟微勤兀自沉默着。
“怎么瞧着不大开心?难不成你还放不下徐家的那一个?”孟夫人试探地问着他。婚姻大事关乎一生,这人可是儿子自己认定的,如今终于顺他心意了,还能有什么不满足?
孟夫人一本正经地叮嘱道:“南秀是个好姑娘,你可千万别做出什么朝秦暮楚的糊涂事来。”
“没有不开心。”孟微勤扯出一抹笑,郑重说,“尽快吧。”
“你急也没用。”孟夫人撇撇嘴,“筹备婚事哪有那么容易,先安安心心等着吧。”
对孟家母子的对话浑然不知的南秀还在握着摔断的玉簪发愁。
她就是害怕骑马时簪子跌落,才用帕子包裹起来放在怀中,结果因为坠马还是掉出来摔断了。近旁的晓秋看到她一脸愁容,走上前关切地出言询问。
南秀立刻反问她哪里能修补断裂的玉簪,还展开手给她看玉簪如今残损的状态。
晓秋一看是家主送给姑娘的那只簪子,也跟着开始心疼,但瞧断纹还算规整,又让南秀不必担心,出主意道:“明日奴婢便出府到各大玉器铺子里问问,一定是能修补的。”
听她信誓旦旦地说可以,南秀放下心来,让她把玉簪先收进盒子里。
晓秋第二天清早揣着玉簪出了门,约莫一个时辰后跑回来禀报南秀说:“店家将玉簪留下了,不过还要等上几日才能将玉簪彻底恢复如初。”她还和玉器店铺的主人约定好了取回东西的日期。
南秀并不心急,只要能把簪子恢复原状就好。
离开玉簪的第二日夜里,她莫名有些心悸,睡着后也就渐渐平复了。
第四日夜里,依然心悸难眠,翠儿给她熬了一碗安神汤,喝下之后还是辗转到半夜才浅浅入眠。
第五日夜里她自梦中骤然惊醒,继而头痛欲裂。
住在孟家偏僻院落中的尚岐子正抱着枕头做着美梦,猛然间被人拉住胳膊大力自榻上提起,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睁开迷蒙的眼睛,半天才看清孟微勤冷肃的俊脸。
“随我去南秀院中。”孟微勤将衣裳扔进尚岐子怀中,催促他尽快穿衣。
尚岐子猜出是南秀出事了,手忙脚乱地把衣裳穿好,然后跟在步伐急促的孟微勤身后来到南秀的院子里。他是孟微勤上一次归家时带回来的“旧友”,一直挂着这个名头长住在孟家,也没什么存在感,下人都以为他是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尚岐子一看到南秀眼下的状况当即便念叨了一句“不好!”慌慌张张地为她施针。
南秀汗出如雨,雪白的寝衣已经被湿透了。她紧紧皱着眉,合着眼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委顿在孟微勤怀里,昳丽的眉眼蒙着一层汗水,在夜里朦胧的灯光下更显得娇艳夺目。
她很难受,细碎的呻吟传进孟微勤耳中,令他焦躁不安,眼睛始终没有从她的脸上离开。
尚岐子又忙不迭地指挥着房中的下人打水来,还强调说:“再多找些冰块泡进浴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