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停的翻腾着,大概是从刚才那个宽阔的场景冲入了一个狭小的通道,身体开始频繁的与周围墙壁相碰撞。我的意识相当清醒,既然不知道自己会被冲向哪里,那就假设随波逐流的结局是个悲剧好了,所以必须停下来,断手也好断脚也罢,停下来才有一线生机。我于是艰难的伸出两手四处乱抓,有几次确实触到了墙壁,却无奈冲力太大,只是把手指狠狠戳了一下便又被水流卷走了。操!这么下去可不行,万一水流的终点是地下水脉,那我跟被活埋又有什么区别?还在为自己坎坷的命运鸣不平,手腕处忽然一阵劲力,我一下子被某人抓住了,湍急的水流中竟然稳住了身形。我迎着劲流勉强睁开眼,看到小刑警一只手抓着墙壁处伸出的一块砾石,另一只手则死死握着我的手腕。他看到我还留有意识,马上将我拉到墙壁下面,示意我自己抓住石块,“其他人呢?看到他们了吗?”我一边咳水一边艰难的摇摇头,回头看看,一片茫茫然,“大家被冲散了!”劲流持续了五六分钟才过去,即使水面恢复成了原有的平静,我仍旧不敢松手——虽然手臂早就酸疼难忍。眼前的场景与之前没有太大的区别,谈不上狼藉,毕竟只是大水与小水的交替。几乎没有光线——除了小刑警钥匙上那个小到不能再小的“铁皮灯”,理论上讲它才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小刑警第一时间将小灯咬在嘴里,我可能就那样从他身边滑过去,谁也发现不了谁。“先四处找找。”小刑警开始缓慢的往回游,但我其实并不同意他行进的这个方向,他毕竟是因为练过,所以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也能利用自己的反射神经自救。但我们只是普通人,就算菜哥是跆拳道高手,被水流冲的七荤八素的情况下,就算他能发现墙壁上伸出的砾石,也绝对抓不住。前方几米的地方,隐约看到有个人影正挂在墙壁上伸出的拱形石块上,我们赶快游过去,惊异的发现那原来是木老板。……怎么偏巧就是木老板……虽然准罪犯还是准罪犯,但毕竟是个大活人,小刑警又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他的关切还是发自内心的。“你怎么样?”木老板大概不是主动抓到石头上的,而是她被水流冲走的角度好,正好就被探出来的拱形石块拦住了,所以她所受的冲击力可想而知。猛然看见她耳朵一侧有些血丝,我心里一颤,生怕她是磕破了脑袋,但再仔细看过去发现只是耳洞被拉扯豁开了。虽然松了口气,却对于水流的强劲有了更为深刻的感悟。表面上看,木老板似乎安然无事,但内伤却是一定的。我大概看了看,忍不住皱起眉头,“得找个地方让她平躺下来,这种情况下我没办法做检查。”话是这么说,这里是名副其实的锅,我们三个大陷儿饺子在这里漫无目的的漂着,谁能把我们从水深水热中救出来?呃……还有谁会从天而降吗?说起来……刚刚就觉得有一阵邪风在不停考验着我们单薄的身体,我忍不住抬头,一米之外却什么也看不见。“喂,看看上面会不会有惊喜。”小刑警正拖着木老板艰难前行。木老板很清醒,只是大半个身子都动弹不得,她伏在小刑警的肩膀上始终一言不发,却在听到我说话之后忽然有了动作。她半挣扎着直起身子,先是在四周看看(我猜她什么都没看到),而后便直直的看向我们头顶。“怎么?”我对木老板的反应分外关注,毕竟是专家,毕竟是能人,毕竟是考古界的鼎鼎大名,毕竟……毕竟她在遗迹里飞檐走壁的才能被执法界所关注。此刻她发现了什么?“我特别希望你能带我们脱离苦海。”“虽然常之降被常家逐出家门,但他所有的能耐仍旧来自常家的长辈们。常家的所有结构都有两大特点,第一,会遵循天圆地方;第二,会在所有的生门开天梯。”我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天,天梯?那东西是什么样?”即使是排风用的装置也足够我们通行吧。“生门的天梯,是留给已逝的人通行的。”这句话的冲击力相当大,心脏一瞬间掉到了裤腰带旁边,“你的意思是那只是给死人走的……是吧?你口中的死人是烧过的还是没烧过的……呃,我其实只想判断一下,像我这么大块的身材能不能顺利通过。”木老板摇摇头,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无奈这只是个多余的动作,黑暗中真的什么都看不见。身后忽然又传来一声巨响,我们三个都豁然回头,惊弓之鸟(落水麻雀)一般惊恐不安。这动静与刚才水崩时候一般无二,但对于黑暗的那边我们也只能猜测。“以防万一……”小刑警在这个时候说话了。“啊?”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回头时却看到小刑警已经游到那块突出拱石前面死死抓住,我这才明白他吐出的那四个字的真正意思,立刻也游过去抢占有利位置,“往边上靠靠,你瘦成这样不需要占这么大块地儿吧?”只是真正悲剧的该是木老板,她此刻的身体能否扛过又一次波涛翻滚可真不好说,现在只能验证传说中的那句话——生死有命,唉!富贵在……天?天!哇啊啊!我忍不住哇呀呀的大叫起来——木老板她……她竟然真的就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