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恃早进府几年,宋氏李氏都曾开怀或是有子,自有几分傲气体面,侧福晋若要用人,应当只她一个选项才是。
却不想宝月一进门便把院门一关,郭氏本想等她召见。可几日过去不见动静,也不免焦急起来,便送上门来在此等候。
谁知宝月见了她仍不假辞色,她一时羞愤,便跟在后头不再言语。
到了正院,宋氏已在那儿了,厅中只有一个叫云意的丫鬟陪着,说福晋正在更衣,稍后便来。宋氏垂着头坐在右下首第二座,第一个座位便是给李氏留下的。
宝月在左下首第一个坐下,那郭氏一番犹豫,还是坐在宋氏后头。
待李格格姗姗来迟,福晋才从房中出来,此时已过去将近半个时辰了。
宋氏郭氏好似已是习以为常,料想从前也是如此。李格格不来,福晋就绝不会出来,李氏没有不来的胆子,日日迟到来挑衅,福晋大方接招,却苦了其他人在这儿白等。
宝月本不习惯初一十五早上六点就要起床问安,今日本就起的艰难,早起吃不下饭。在这空着肚子等着,福晋连一杯热茶也不曾打发来,她愈发不耐烦起来。
“二阿哥还好么?“福晋坐在上首,向李氏问道。
“今日早上有些哭闹罢了,想是昨日里睡的不好。“李氏轻飘飘地回话,语气不甚恭敬。
“二阿哥身体要紧,”福晋笑眯眯的也不生气,话题一转,好似在安抚宝月一般。“倒是劳妹妹在这儿久候了。”
宝月自然知道福晋将自己提溜出来的意思,也不搭腔,只在边上做个木头美人。
却不想有那傻的自己撞上来,她尚未说话,李氏却急不可耐道,“侧福晋家中累世官宦,规矩自然比咱们要好,待福晋的恭敬,都将咱们几个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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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郭氏也能听出来她语气中隐含的讥讽,不去惹便罢,她瞧着侧福晋早上那副做派,可不是表面看着那样好脾气的人……
果然宝月一声冷笑,“规矩不好如何养育大格格?“
李氏勃然色变,宝月这是拿刀往她心窝子上戳。大格格渐渐大了,她最怕福晋用大格格的婚事拿捏她,恨恨看宝月一眼,自知踢了铁板,不再多言。
福晋乐得瞧她们二人针锋相对,也不作声。宝月见四下寂然,各个看似事不关己,实则只差一双招子贴到自己面上来,把她当猴一样的看。
更懒得再同她们虚与委蛇,便起身告辞,“福晋若无要事,妾便告退了。”
不过两回碰面,李氏这个蠢的不说。福晋拿她做刀,小动作不断,她实在疲于应付。
一想到往后还不知她们有多少手段,索性撕开脸皮。她无意与她们交好,若有什么招数,只管使出来便是。
李氏回了东院,却怒气一散,不怒反笑,白露不明所以,李氏一双眼精芒外现,同白露解释,“正愁没有侧福晋的把柄,她却自己送上门来。“
她是小选出身的女子,被德妃挑中前原是在宫中伺候的,多少知道四爷从前的心结,吩咐白露待今日四爷回来,便请他立刻往东院来,只说是二阿哥病了。
福晋一听白露等在府前,便知李氏的打算,微微笑道,“瓜尔佳氏到底年轻娇纵,出身好些,便受不得委屈。“
胡嬷嬷会意一笑,替福晋打着扇儿,“以后日子且长呢,又不是家中的姑奶奶,到了贝勒府里,哪有不受委屈的。“
云筝也笑,“一个从三品的协领算什么高出身,不过占个好姓罢了,哪比得上咱们家老爷。”
四爷散学回来听了白露的话,顾及大格格和二阿哥,便打算先去东院瞧瞧孩子们,传话说晚些再去宝月那儿。
还未进东院的门,便听到李氏幽幽的哭泣,见了四爷,李氏一改往日骄狂的样子,只默默垂泪。四爷心中一凛,以为出了大事,焦急道,“二阿哥如何了?”
李氏也不言语,往四爷膝上一伏,一副柔弱无依的模样。四爷实在无心理她,将她扯开问道,“你院中的人呢?”便要传人进来问话。
李氏连忙把住四爷的手臂,又是一双泪眼朦胧地瞧着他欲言又止。四爷见她这一番念唱作打,便知无甚大事。心下冷笑,只抽出手道“说罢,什么事?”
“奴才今日因着二阿哥身体不适,去请安时便晚了些,谁知……”李氏红着双眼,好似有十分委屈难诉。
“这也不是第一回了。”四爷喝一口茶,凉凉道。
“正是,”李氏听不出话里的好歹,只以为得到了支持,双眼一亮,“谁知侧福晋等的不耐烦了,便说奴才规矩不好,不配抚养大格格!”
李氏激愤起来,也瞧不见上头四爷越来越黑的脸色,煞有其事道,“可怜大格格从小娇弱,奴才精心呵护着才养到这么大,侧福晋安能忍心叫我俩分离啊!奴才一片慈母之心……”
“行了。”四爷不耐道,再听下去就是他蠢了。玉娘自己还像个孩子一样爱娇,要说她不敬福晋还有可能,说她阴夺人子,简直可笑。
“两个孩子现下如何?”四爷到底要看过孩子才安心。
待他亲自瞧过两个孩子,也不管李氏还有一肚子的话说,冷着一张脸就出去了。
李氏虽意犹未尽,但以为四爷是要往侧福晋处问罪,心下一喜,才觉出几分肚中饥饿来,朝外喊道,“白露,快给我传膳来,要上次那个羊肉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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