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枝有点担忧地掀起了一点厚厚的车帘子,看了一眼飘落下的雪花,又细心地放下了帘子,转身看向秦太后:“娘娘,此行匆忙了些,倒是委屈娘娘了。”
秦寻雪脖子上围着一圈雪白的毛领,手上拿着一卷游记,面色有些苍白,但依旧神采奕奕。她摇了摇头,笑道:“是雀枝太担心我了。”
雀枝已经忧心忡忡:“我们离京时才刚刚过了花灯节,可这天还没暖起来,不知娘娘的身子受不受得住。”
秦寻雪无奈:“我的身子比先前已经好了太多了,就算如今这样赶路也吃得消,不必太担忧。倒是贺温娅那里还带着个稚子,也不知能不能适应。”
雀枝摇摇头,实话实说:“娘娘,祁哥儿的情况比您还好上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着秦景盛身体不错,贺温娅又自幼长在边疆,祁哥儿自生下来就鲜少生病,堪称极为好养活。
秦寻雪眨眨眼:“原来我才是弱不禁风的那个。”
饶是秦寻雪这么说,雀枝还是有些忧心。他们一行人速度极快,甚至称得上日夜兼程,北上奔赴边疆。贺温娅和祁哥儿只待在马车里,鲜少出现,但据贺温娅说,祁哥儿不哭不闹,甚至还有些兴奋,见什么都高兴。可娘娘却不一样。娘娘自幼身子就差,虽说如今身上的毒已经被抑制了,但根骨上的问题却是没办法改变的。
雀枝知道娘娘日夜兼程是怕陛下的人追上来,但娘娘并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行踪的意味,这倒是让雀枝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秦寻雪不欲解释,她一路上补给未曾断掉半点,小皇帝再怎么气她私自离宫,也舍不得秦寻雪吃半点苦头,甚至他派人来给秦寻雪送信,表明自己已经知晓秦寻雪离宫一事,并没有生气,让秦寻雪慢一些,不要伤到了自己。
至于未曾掩盖行迹,三年前世家失了领头羊,一蹶不振,秦寻雪趁机从世家身上扯下不少肉来,世家元气大伤,这些年都安静蛰伏。虽然秦寻雪已经开始把权力归还小皇帝,但秦寻雪的声望和权力早已达到顶峰,甚至她这个人已经成了大齐的象征,谁听到秦太后的名号也只会退避三舍。
秦寻雪虽没有刻意掩饰身份,却也毫不客气在各个驿站拿些补给,消息一节节传回大齐,不少臣子都知道了秦太后离宫的消息,却也守口如瓶,不敢透露半点。
在众人有意无意的欺瞒和帮助下,秦寻雪最后顺利抵达来了边疆。
到了边疆后,秦寻雪便同贺温娅分道扬镳。
眉眼艳丽又淡漠的秦太后垂眸,她的脸被帷幔遮挡,谁也看不见她的神情:“你和祁哥儿先去贺府,我晚些时候再去找你。”
贺温娅轻轻拍着祁哥儿的背,语气里带着一点试探的意味:“那今日我还能见到阿寻吗?”
秦寻雪沉默,没有正面回答贺温娅的话,她只说:“回去吧。”
贺温娅默然,福了福身,便跟着前来接应的人走了,她的父母在不远处的马车上等着她。
“真好。”秦寻雪喃喃自语,收敛起眼里那点别样的情绪,吩咐雀枝转道去将军府。
如今这座城里有两座将军府,一座是属于秦景盛的,另一座是属于陈世灏的。所幸两座府邸相距不远,如今秦景盛还在沿海,自然只有陈世灏的府邸里住着人。而秦寻雪要去的,也是陈世灏的府邸。
陈世灏早早就收到了雀枝递来的消息,早早便在府邸门前恭候秦太后。
他望眼欲穿,见到每一架马车都希望是秦太后,直到晌午将近,这才等来了秦太后。
“我来得晚了些。”秦寻雪语气平静,“说了不要在门外等我,你身子好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陈世灏笑起来很憨厚,他摸了摸后脑勺:“娘娘一路从京都来,臣实在担心娘娘的安慰,娘娘不许臣派人迎接,臣心中不安,自然要在门口候着娘娘的,况且臣皮糙肉厚的,不说等这两三个时辰,就算等上一日也不会累。”
秦寻雪斜他一眼:“我会让你白白等一日吗?外头风大,进去再说。”
陈世灏瞬间就忘了自己还想告罪的事,他一拍脑袋:“娘娘身子弱,臣怎么能让娘娘在外头等这么久,臣真是该死。”
总共在外面不过说了两句话的秦寻雪冷漠地应了一声,率先进了陈世灏的府邸,仿佛自己才是这座府邸的主人,贵气又慵懒。
“过几日秦景盛就会回来,接你的职责,你就能回沿海去练兵了。”秦寻雪边走边说着,看着陈世灏脸上露出巨大的惊喜神情,她顿了顿便接着开口,“不过在这之前,你帮我联系域外那头,我有笔账要同他们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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