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详细些,怎么找到的?”纪政阳急切地追问道。
冯悦表情高深的望着纪政阳,卖起了关子,“你猜猜看,这孩子当年跑了多远去?”
纪政阳面上一怔,一个八岁的孩子无亲无靠的能跑多远,“泸县?”泸县距离此地差不多二十五公里左右,这已经是纪政阳能够想到的最远的路程了。
“泸县,当然不是,给我回话的是内江市的一家孤儿院,说是十五年前差不多十月底的时候一个八岁左右的男孩身上没有身份信息,自己在孤儿院门口晃悠,机缘巧合之下才被孤儿院收养,时间对的上,刚才小汪已经要来了当年男孩在孤儿院留下的指纹送去和你们找到的指纹做比对,估计结果很快也会出来。”
冯悦刚收到消息时心底那叫一个震惊,内江距离此地差不多有七八十公里的路程,十五年前不像现在交通那么发达便利,一个没有身份信息的八岁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够到达七十公里开外的临市去。
再说九月二十三日案发,到十月底这段时间,他是怎么活下来的,用脚硬生生的走上这么七十公里吗?冯悦不太敢想,就是成年人,就算是他,严加训练的刑警也很难说自己能够全靠毅力身无分文的走上七十公里。七十公里还只是地图上的直线距离,以前的道路多是那种弯曲蔓延式的道路,这中间恐怕是没有一百公里走不完的。
“我按照何老支书说的,把这家人的户口也找了出来。这家人的家主登记的姓名叫江大牛,出生年月日是一九五九年五月七日。他妻子叫朱芳,身份证上登记的时间是一九七零年七月十五,姐姐的户口上登记的出生年月是一九九一年九月十七,家里剩下的两个孩子是同一天出生,恰好是九三年的九月二十三。老纪,你怎么看?”
原来,这些日子都是他家人的生日,“他这是按照自己父母姐姐妹妹的生日在一一复仇,九月二十三,当年那四个凶手找上门来的时间,正好就是他和妹妹的生日吧。也是他噩梦开始的时间。”纪政阳这时间背后的奥秘,这当年的案情越是追查下去,就越让这位刑侦队长的内心越发的隐痛起来。在孩童期间,他一年之中最期盼的就是这每年一次的生日,因为每到这个时间无论自己提出什么要求,父母总会答应下来。借着这每年难得一次的机会,自己很是体验了不少次游乐园里的打枪游戏。
推己及人,生活在乡间的这个孩子,那天不光是自己的生日,还是和自己同天出生的妹妹的生日,那该是多么的高兴。想必从一早起床开始内心就十分雀跃,按耐不住想要欢呼的心情,男孩应该上了山去,给自己的妹妹采上几朵山间开放的花瓣,想着可以送给妹妹当作生日礼物。没想到回到家中,竟然见到的却是那样一番惨痛的场面。
“纪队,冯队,结果出来了。”小汪匆忙的从两人前方跑来,喘着粗气对这两人说道:“确认下来了,孤儿院留下的指纹记录和我们之前在纸币上提取出来的指纹匹配,两个人是同一人。”
纪政阳双手攥拳狠狠的砸在身下的树干上,树干发出一声沉沉的闷响,兴奋道:“好,做的漂亮。”
“还有,王法医到了。”小汪指着身后背着工具箱向着众人走来的王涛,王涛带着自己的助手连夜从成都赶往这里,终于在晚上十点的时候到了现场,到了这座尘封了十五年的小院。
“纪队,冯队。”王涛冲着两人点头示意着,她和冯悦是认识的,早年还一起侦办过案件。
几人话不多说,直接果断的转过身朝着几步开外的小院走去,尸体已经被小心的清理出来,王涛一眼便能辨认出来,“四具尸体,一名男性成人尸体,一名女性成人尸体,另外两具尸体都属于未成年人,从骨骼的发育情况判断,死亡时应该时十岁和七岁左右。稍高的这一具尸体盆骨开始外延,胸腔位置也在开始膨出。”
“四具尸体属于高度白骨化,死亡时间超过十二年以上,结合当地的气候湿度因素,应该是十二到二十年之间,再具体的时间判断我还要做进一步的检验,结合周边的植被做判断。”王涛嘴上带着口罩,清冷的声音从口罩下闷闷的传出,“这具男性尸体的头颅上有一条明显的裂痕,不排除这就是他的死因。”
“尸体应该就是十五年前埋下的,王法医这里就交给你了。”纪政阳对着蹲在一旁的王涛说道,他已经在此处停留的够久了,他必须马上赶往内江市的孤儿院核实凶手的身份信息,时间不等人,凶手既然给出了二十三日的倒计时时间,那么留给纪政阳可以利用的时间就真的不多了。
“没问题,报告出来我第一时间通知你。”王涛站起身来,坚定的冲着纪政阳点下了头。
纪政阳看着眼前依稀露出的王涛冷峻的眉眼,沉声道:“我相信你,但是除了他们的死因之外,我还要证据,确实的证据,能够定谢诚罪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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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涛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地下完全白骨化的尸体,忧心地说道:“我会尽全力,但是尸体已经完全白骨化,除非当年谢诚在此处留下什么物证,单凭几具尸体要想定他的罪,难。”
“你尽力就好,剩下的交给我。”纪政阳微微颔首,回去之后博弈就将正式开始,无论是对谢诚还是对凶手,纪政阳手里必须握有底牌,握有筹码,否则只能处处掣肘。
纪政阳转过身来对着冯悦说道:“疯子……”
“你放心,”冯悦打断了纪政阳剩下的话语,依旧用他标识性爽朗的声音说道:“不用说了,你快去吧,这里交给我了。”冯悦知道现场无论是交给谁纪政阳都不会放心,王涛虽然职位在那儿,但是毕竟是成都市的法医,和当地的警员关系并不熟络,只有冯悦留在这里才能够镇得住场子。而两人相隔甚远,平日里工作又忙,能够见面的时间自然就少之又少。纪政阳从内江出来自然就直接回成都去了,也不会再回来这泸州地段。
“好,那就多谢了。等回头破了案咱哥俩聚聚。”纪政阳拍了拍冯悦的肩膀,两个刑侦队长之间弥足珍贵的情谊在此时彰显的淋漓尽致,虽然再见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但是两人却重新感受到了在警校时一起受罚一起闹事时的情感。
“回头聚,等你破了案再说,快去吧,我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了。”
纪政阳朝冯悦摆了摆手,内心感激的笑了出来。上面是发了文件要求周边的地区配合相关调查,但是也并没有强制要求人刑警队长要陪着自己上上下下折腾一整天,又找人又调警力的,这还不算完,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了,人家还要留在这深山老林里帮忙守着尸体,完成尸检。这完全是看在老同学的份上人家才这么尽心,这样的情感,怎能不让纪政阳心怀感动。
纪政阳和来时一样,拉着小汪又匆忙的跳上自己的越野车,放下手刹重重踩下油门,马力全开的朝着内江市赶去。
驶出一段距离,小汪的手机终于重新恢复信号,坐在副驾驶位置,小汪急忙点开头条上的死亡计时新闻,忙了一整晚,这还是小汪和纪政阳第一次看见周浩的视频。
“真是一群混蛋。”纪政阳听完视频,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这群人渣,竟然强奸了江贵的姐姐和妹妹,才十岁和八岁的年纪啊。
“纪队,这里面说,这个凶手当年见到了惨案的发生?这该怎么解释?”小汪心下回忆起视频里提到的话语,并没有忽略。?
纪政阳一边把握住方向盘,一边回想着小院周边的环境,“男孩当时应该不在小院周围,否则谢诚他们几个人不会发现不了。除此之外,就只有山上了,命案发生的时候,男孩应该还在山上,你还记得吗?半山腰的位置有一块突出来的石台,从那个位置刚好能够俯瞰小院内部的情形。”纪政阳仔细回想着山上的情形,一个八岁的男孩,要是近距离的看见自己妹妹遭到侵犯,应该会直接冲上前去和歹人同归于尽,不太可能理智的衡量双方的力量差距。所以,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忽略的障碍横在中间,阻止了男孩冲将上前的想法。
如果男孩当时是在石台的位置,瞥见暴行的最后一部分,这样就是冲下来也于事无补,是这样了。
纪政阳不禁在脑海里模拟着当时的情景,为了给妹妹准备生日礼物,男孩一早就上山开始准备,到了下午时分,准备的差不多了,男孩就想着在石台上和家人打个招呼。没想到…没想到会看见如此残忍的一幕,父亲横死在一旁,头部浴血,母亲被陌生人踩在脚底,姐姐和妹妹被人做着禽兽不如的事。男孩趴在那里,死死的咬住牙关,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充血的双眼拼命的睁大,想要看清仇人的样貌,牢牢地刻在心里。
等到他们都走了之后,男孩孤身一人回到小院,亲手将自己地家人埋葬,然后漂泊到上百公里外地内江市孤儿院。
纪政阳越想心中的怒火就越不能压抑,脚下的油门也一踩到底,车辆呼啸着朝着孤儿院奔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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