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很精准了,就是那天,他们四人进到荔枝林里去订荔枝树之后发生了什么。具体知道当年发生过何事的人,现今只有谢诚一人还活着,然而谢诚拒不合作,死不开口的态度已经表明这是个死胡同。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当年的受害人。想到这儿,纪政阳不再犹豫,径直朝着泸州市公安局的刑侦队办公室大步走去。
冯悦正坐在屋内和几个老年人模样的男人交谈着,见纪政阳走了进来,急忙起身朝着众人介绍到彼此的身份。纪政阳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眼前的这些人正是泸州市周边乡镇的村支书们,也是周边贫困山区人们的父母官。有些看起来已经年逾古稀,满头的银发。
“老纪,这些老支书们我可是费了大力气给你找过来的,当年的事你问他们再合适不过了。”冯悦笑着对纪政阳解释道,这些老支书老早之前就退休了,好在因为家就在这里,在政府又留有记录,找起来才少费了些力气。从接到纪政阳电话的那一刻起,他就马不停蹄的开始东奔西走,力求将这所有有可能知道实情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也为纪政阳多争取些时间。
“疯子,谢了。”纪政阳心底有些感动,同是刑侦人员,他知道要把这些老人们都聚集在一起的难度,时间不过才一天出头,疯子能够为自己做到这一步,纪政阳心中其实有几分哽咽,只是男人之间默契的情谊,让他压下了眼中微微泛起的红色,只是拍了拍疯子的肩头,就越过了疯子,来到了村支书们的面前。
为首的一人,代表着众人开口说道:“纪队长,您想知道什么,我们这几把老骨头,但凡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尽管问。”老支书的声音乍一听起来只觉有气无力,堆积在脸上的皱纹已经挤得快要让人看不清双眼。然而坐在老支书对面的纪政阳,刚一对视,他的心就被老支书的眼神所熨帖,所抚慰。内心一切的躁动,焦急,不安都随之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纪政阳也许很多年后都不会忘记这样一双眼睛,他没有被岁月所污浊,仍然保持着纯真的透彻,仿佛在这双眼面前,没有什么事能够引起它的波澜,这也是纪政阳第一次体会到岁月的力量。至少现在,能让纪政阳能够静下心来,理智的追查案件。
定了定神,纪政阳正色道:“我对泸州周边的情况不甚了解,只是知道十四五年前,大约是暑期末尾的时候在合江县周边发生过一起惨重的命案,只是不知是何原因,并没有被人发现,也就没有立案侦查。按照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命案应该是发生在福宝一带,诸位有谁记得当年发生过人口失踪的事件吗?”
为首的老支书身后的几人有些面面相觑,老支书见状便解释道:“纪队长,这合江县一共就有十七个镇,九个乡,二百八十四个村委会,除了小何之外,其他都是福宝以外的乡镇上的村支书,看来你的问题只有小何才能解答了,来小何。”老支书朝着坐在最后的一个中年人招了招手,让他往前走走。
纪政阳抬头观察这个中年人,整个屋内的村支书里,就数他最是年轻,初判断下来应该还不过四十岁上下。
被老支书称作小何的中年人,坐到了纪政阳的近前,说道:“纪队长,我就是福宝当地的村支书,不巧的是我是十四年前上任的,所以您的问题我不一定知道的全面。”
纪政阳拍了拍身后的冯悦,示意他把刚才写有建材厂地址的纸条拿出来,递给了老支书,“老支书,当年犯事的那四个人是这个建材厂的员工,据说是其中的两位公子哥乘着实习结束,想要去福宝的荔枝林订上几棵荔枝树给厂里,顺便在周边的山区里逛逛,才出的事。您看看。”
老支书手颤巍巍的从兜里摸出一副老花镜架在自己鼻梁上,费力的看着纸上的地址,“这不是张立清那小子的建材厂嘛,我认得,我有印象。这厂子就在我那合江镇上,怎么,纪队长,犯事的人是这厂里的员工?”
纪政阳沉下脸色点了点头,“虽然还不能肯定,但也应该八九不离十了,是厂里叫黄波的保安队长和一个周浩的助理,带着从成都来的两位公子哥,李少鹏谢诚出去的。四人直至深夜才回来,两个公子哥更是连夜离开了泸州。所以,我想知道,那段时间,福宝周边的地区有没有出现什么失踪案件。”
“小何啊,你好生想想,别想漏了。”老支书缓缓地偏过头,看着他身侧地中年人。
“刘老爹,您也了解我,我是从我爹手里接过的这村支书的位置,交接的时候,我将周边每家每户都转了个遍,我那儿的情况我清楚的很,没有什么人口失踪的情况啊。”中年人摇着头说道,他是十四年前和父亲交接的,平心而论,他不算是会左右逢源,想要谋取个一官半职的人,他觉得能够照顾好这周边的乡里乡亲,为大家多谋取一点福利,就是最值得开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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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也随了老何的性子,对乡亲们的事比自己家还上心。要是有什么人失踪了,你不会不注意到的。”老支书长叹了一口气,“纪队长,这山里的情况,早些年根本就没有记录,要是小何说没有,那就应该是没有了。”
纪政阳有些不甘心,转而问着其他的村支书们:“那其他地区有没有失踪人口呢?十四年前的暑期发生的事。”
虽说事情都有些久远了,但是一个人甚至一个家庭凭空消失并不是什么小事,作为村支书不会不记得。众人细思了一会儿后,都齐摇着头。
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本来纪政阳想着,无论怎样,到这一步了,不该再出现寻而不得的情形,奈何现实总想要多刁难一下。
老支书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急于表态,而是努力着回忆着什么,有些模糊的记忆藏在脑海深处,呼之欲出却又如鲠在喉,他不得不在心里感叹着,这人年龄大了,要服老啊。